接下来,还有第二场重头戏。走下玉阶的时候,她的身旁闪过一道绯色的衣角,与她并行而下。尖利的声音似是要穿透她的耳膜:“公主有备而来,唱得一出好戏。”宴海目不斜视,亦知来人是张恪。前世,自她和亲后,舅爷一党由宦党清算,被迫交出兵权,从此幽禁府中数月后亡故;河东节度许天臣使因寿礼一案没落,受节镇排挤,再无声息。掌管禁军中最大一支的司徒侯府,更是一夕覆灭,兵权交予了张恪,与他的神策军合并。而曾经声势最大的河西萧氏因主帅父子抗击回鹘身亡,河西全军自此湮没,也是张恪一手为之。如此桩桩件件的巧合中,无论圣上是否默许,最大的受益者,就是张恪的宦党。前世,倒是她小瞧了这些没子孙根的东西。现下她已知晓,张恪一直有动司徒家手中禁军之首羽林军的心思,还想要借此掌握边关雄兵,坑害良将。宫中禁军分为三支,除了太子的东宫卫六率张恪暂无法染指,张恪的神策军与司徒家的羽林军占据一半的皇城,分庭抗礼。此时,张恪最先下手的,应该就是司徒家。宴海遥望阴暗的天色下,宫阙飞檐直流而下的雨水如瀑如注。她横挑细眉,对张恪回道:“张公公的手,未免伸得也太长了些。长公主府,也是你能动得的?”张恪一愣,面不改色地笑道:“奴婢不敢,不过越俎代庖。”“哦?好一个越俎代庖。是越俎代庖,还是假传圣令,公公心里清楚,”宴海眯起凤眸,似笑非笑道,“今日天有异相,张公公多行不义,可信会有天谴么?这童谣说的是天灾,还是人祸,犹未可知呢。”“这……”未等张恪开口,宴海哼笑一声,冷冷道:“这外头电闪雷鸣的,我劝张公公还是回殿内吧。若是雷长了眼,劈得你脑袋开花,可怨不得别人。”张恪见她答非所问,不由举头望了望这确实有些骇人的乌云和闪电,又回首瞥见公主傲气中带这一丝怜悯的目光。没由来地,张恪脊背一凉,像是被雨水浸透了。他回身一看,明明身后有小内侍给他打着伞,没让他淋到几滴雨。待他再转头一望,公主已远去宫门,只留一抹刺目的赤红消散在雨帘中。张恪心下猛地收紧,捏了捏手心湿汗,疾步回身往殿内走去避雨。……宴海走在雨中无人的宫道上,踽踽独行。任由越下越大的雨珠打湿了朝服和发髻,她低垂着头,浑然未觉。眼底倏然出现一角青衫,她偏过头,望见了一张轮廓分明的面庞。她收回空洞的目光,慌忙挤出一丝熟稔的笑来,对着为她撑着伞的司徒陵咧嘴道:“禁军副统今日不用值守么?”他绕开她的话头,神情冷峻道:“雨大,公主何故在此徘徊。臣叫马车来送回公主府罢。”宴海瞧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,心下想笑,面上只眨了眨眼,道:“陵哥,按理说此时应该在光华门值守,你是特地来寻我的吧。”她偷瞄他一身英气的禁军银甲,手指从怀袖中伸出,扯了扯他右臂箭袖上裹紧的缎条,小声道,“可今晚,我不想回去。我想留下来,看一场好戏。”司徒陵没有回答,剑眉一皱,箭袖想要从她手中抽走,身旁的女子却被他突如其来的力道打了一个趔趄,在雨中滑了一跤。他屈身展臂,揽住她的腰肢将她扶稳后,很快地松开了手,像是碰到了什么烫手的东西一般退了几步:“恕臣僭越。”宴海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,笑出了声。她不由想起洛阳灵山寺那夜。眼前的少年面对她的狂言,目瞪口呆了片刻后,似是察觉到不妥,又很快别过头去,强装镇定,用颤抖的手提起她散落的衣裙,呵斥她速速穿上。之后,她带着哭腔硬是扑倒在他怀里,将一番阴诡筹谋化作柔声请求。明知她所求极为冒险,他仍是冷着脸,应下了。不问缘由,不求因果。就像此刻,他虽嘴上未答她好与不好,却还是老老实实将她带到了西宫门前的一处偏殿,是禁军高级将领当值时用来休憩的单间。他紧闭房门后,疾声问她道:“我已按照你当日所说做了。今日圣上召你何事?可是发现了什么?……”“这是天灾,他们发现不了。”宴海熟门熟路地进入房中,坐在榻上的矮几前,给自己倒了一碗粗茶。虽然她做公主时喝惯了江南进贡的最好的茶叶,可去过回鹘之后,手里的这碗粗茶倒也没那么难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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