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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子坐在座首，他面上看不出喜怒，也不与旁人交谈，自斟自饮的欢畅。兴文帝却是满面红光，他高坐龙椅，满面春风，似乎比前些日子更为精壮。他叮嘱太子章州之行万事需谨慎行之，凡事多听多看，重大决策需与温桓商议再做定夺云云，太子随即起身，说了些自己定当全力以赴，不负众望的客套话，群臣纷纷赞扬太子年纪轻轻就能肩扛重担，为国分忧，又谢兴文帝爱民如子，皇恩浩荡，有此明君，真乃我朝大幸……谁也不得罪，整个大殿一派父慈子孝、君圣臣贤的场面。在一众阿谀奉承中，有一位最为拔尖，这便是皇帝身侧的宦官张须之，他伺候兴文帝多年，深知兴文帝喜恶，溜须拍马总是恰到好处，因此颇受兴文帝喜爱，寻常臣子妃嫔想要见兴文帝，都得得他首肯，因此张须之虽是宦官，却身居高位。此刻他跪倒在兴文帝面前，高呼道：&ldo;吾皇英明。&rdo;兴文帝笑道：&ldo;张须之，你又搞什么名堂。&rdo;张须之抬起头，只见他面白无须，两颊绯红，神色甚是和蔼，他眯眼笑道：&ldo;奴才要先向陛下讨个饶。&rdo;兴文帝疑道：&ldo;你又做了什么蠢事，要这般装乖卖巧？&rdo;张须之浑身颤抖说道：&ldo;这……皇上不饶奴才，奴才实在不敢说。&rdo;兴文帝见他耍花枪，笑容顿敛：&ldo;你居然敢跟朕讨价还价，不说？拖出去打五十大板。&rdo;张须之&ldo;啊呀&rdo;一声，急忙说道：&ldo;不敢有瞒陛下，实在是大喜。&rdo;兴文帝点头，示意他说下去，张须之见他面色渐缓，笑道：&ldo;回皇上，奴才前几日做梦梦见个老神仙，他告诉奴才，说奴才的主子修道有成，但却缺了一样神器，若有此神器相助，必能事半功倍，不仅主子可得正道，届时鸡犬也能升天。&rdo;萧霈云在座下噗嗤笑出了声，这鸡犬莫不是说他自己。只听兴文帝&ldo;哦&rdo;了一声，问道：&ldo;是何神器？&rdo;&ldo;这……老神仙倒是没说。&rdo;张须之道。兴文帝敛起笑容，正欲发作，那张须之又道：&ldo;老神仙只说&lso;山外山楼外楼，四十八尺露角头&rso;，天机不可泄露，天机不可泄露……说完这两句老神仙便腾云走了。&rdo;兴文帝见他故弄玄虚，面露不悦道：&ldo;你要说便说个明白，卖什么关子。&rdo;张须之恭敬一拜，又道：&ldo;之后奴才便醒了，奴才深知这是神仙托梦，不敢大意，但琢磨来琢磨去也不知道这山外山楼外楼是什么地方，此事困扰奴才多日，夜夜难眠，实在憋闷的慌，这才说给了奴才的干儿子听，吩咐他们四处打听，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，还真给他们找着了。&rdo;那张须之话头一顿，满座皆奇。他轻咳两声，继而又道：&ldo;皇上可知，京城西郊三百里外有一座名唤屾里的山。&rdo;兴文帝问道：&ldo;是二山并立那个屾？&rdo;&ldo;正是。&rdo;张须之答道。兴文帝闻言，坐直了身体，冷哼道：&ldo;这种拆字游戏如何做得准，这山外山便说是个&lso;出&rso;字也过得去，张须之你可是越活越回去了。&rdo;张须之听得皇帝斥责，不惧不怕，笑道：&ldo;皇上说的是，单凭此一点的确做不得准。所以奴才便亲自去了一趟。&rdo;说到这里，他抬头瞅了一眼兴文帝脸色，宫里上了年纪的太监，都是修炼成精的老妖怪，察言观色、揣度圣意这套功夫早已炉火纯青。他深知宦官私出皇宫乃是大罪，就先做小伏低讨个饶，再引出这段，字字句句都是为了皇帝着想，皇帝顺着台阶也就下了，倒是不好降罪于他。张须之见皇帝面色如常，又道：&ldo;那屾里山看起来并无什么稀奇，方圆百里只有二十多户人家，平日里靠山吃山，日子过得倒也舒坦。只是那山中不乏猛虎豺狼出没，多年来他们进山狩猎竟也安然无恙，那些人户都说全靠山神庇佑。&rdo;兴文帝&ldo;哦&rdo;了一声，道：&ldo;说下去。&rdo;张须之点头，又道：&ldo;他们当地的猎户进山时都会唱一首山歌，是这么唱的。&rdo;张须之清了清嗓子，唱道：&ldo;山里的长虫四处跑，外面的猎人拾箭来，山神爷爷八方罩，嘿、嘿、嘿……&rdo;张须之手舞足蹈，加上他独有的尖细嗓音，引得哄堂大笑，兴文帝摆手道：&ldo;快别唱了。&rdo;萧霈云笑得前仰后合，问道：&ldo;这也算得是山歌么？还不如东街旧巷里七八岁孩童编的童谣呢。&rdo;张须之也不恼，回身朝萧霈云行了一礼，道：&ldo;让公主见笑了，那屾里山的村民世代靠狩猎为生，二十多户人家没有一个识字的，哪里懂得什么文雅风流、平仄工整，就连这歌谣也不是他们编的，而是世代流传下来的，虽贻笑大方，却内含玄机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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