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跟沈笑山提过,他说不值当,让那样一个女人怕你怕到骨子里,也不是什么长脸的事儿吧?更何况,那种人就是漠视小孩子的安危,但凡有一点儿仁慈之心,林醉也不会是那个际遇。她在乎的是她力所能及的名声利益,夺走这些,才是整治她的上策。她不得不承认,他说的很有道理,甚至于,那就是实情。人心,尤其是三四十岁的一个女子的心智,是谁也无法从根底上纠正的。既然荀氏不能幡然醒悟,不能对林醉生出切实的愧疚,那么,就让她余生沉浸在失去所有的痛苦中好了。由心而生的愧疚,很折磨人的心魂;失去所有的不甘、落差,也很折磨人的心魂——很难说孰轻孰重。账目理清楚了,陆语手边没有别的事,白日里沈笑山又着实忙碌,她就每日前去新月坊,给姨父姨母帮点小忙,和董飞卿探讨些乐器相关的事。原敏仪友人的琴损坏或是该调弦了,送到新月坊,总要顺带说一句:“你外甥女要是能帮忙就太好了,说实话,最信得过的还是她的手艺。”陆语很愿意做这些,每每听说,都主动将琴讨到面前,尽力而为。对于她制琴的事,董飞卿先前只是听说,却没见过她做这些与琴相关的事,如今有了机会,自然兴致勃勃的。修复乐器的房间并不算大,光线充足,极静、极净。居中的长案上,整齐有序地放着诸多工具、瓶瓶罐罐——里面盛着颜色各异的漆。修琴之前,要将琴上面的浮尘拭去,仔细地洗净双手,随后检查异状,确定判断无误,再动手修复。换弦、调弦之类,在陆语是易如反掌。其实特别讲究技巧、手法。董飞卿记得,薇珑小时候,也学过一阵制琴,当然了,半道迷上了造园,一头扎进去,且是再没出来过——这些年是一架琴都没制成,但是,懂琴是真,亲朋好友的琴出了大大小小的毛病,都会找她。到十多岁的时候,薇珑还行,怎么样的琴出了问题,都能给修复,区别只在于花费的时间长短。嫁到唐家之后,这一门手艺就荒废了——修衡哥见她每日忙忙叨叨的,便不准她再为这样的事耗费时间心神,而她也是一年半载遇到一回这样的事,一次比一次手生、吃力。后来认头了,小手一挥,对人实话实说:我真的已经忘了这回事,而且侯爷也不让我再碰琴。谁听了,都少不了笑一通:琴艺无人可及的唐修衡,不让结发之妻碰琴——是他拧巴到了极致,还是堂堂黎郡主在睁着大眼睛说瞎话?怎么想,都是乐子。董飞卿想不到的是,对这些事,真有乐在其中的人。弹琴的乐趣他晓得,修琴的乐趣在何处?每次瞧着陆语如同对待珍宝甚至友人一样地对待面前的琴,他就会生出这种疑问,正如他不明白蒋徽没完没了倒腾香料的乐趣何在——琴修好了,要物归原主;香料香露做好了,要送人或放到铺子里售卖。好吧,大家伙儿都没冤枉他,他就是个俗得掉渣儿的人,理解不了妻子一些爱好,更理解不了陆语这种风雅之人的心思。抛开这些,董飞卿很喜欢与傅清明、原敏仪坐在室内,看着陆语忙忙碌碌。这样的氛围,会让他心里特别安静、惬意。每到陆语修补琴面、上漆的时候,他便忍不住走近些观看。上漆是很繁琐的一件事,对手法要求极高,上几层漆,漆的厚薄与是否均匀,都会影响琴音,手法精湛无误,琴的音色会更好;若相反,琴的音色会变差。手法再差些,则会让人在弹琴时感受到漆面不平,很难不受影响。手艺活儿他见的多了,迄今最服气就是这一手:这不是你半道累了就能歇一阵再继续的事,必须一次做成且做好。而且陆语不是身怀绝技的人,双手出奇的稳定,全是心神控制。琴面毛病小的,上漆也容易;反之,便需要耗费很长时间。遇到前者,他能心绪放松地观望,顺道跟妹妹学两手;遇见后者,他就不免有些紧张,担心万一出了什么岔子,她就白白耗费了心血。几日后,他就发现,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。陆语在动手之前,对面前的琴真是了如指掌,连木料的纹路对上漆的影响都一清二楚。除此之外,他觉得有趣的事情,便是看着陆语将一架琴各个部分拆开来,他能顺道看看琴腹中的铭文。陆语对他解释:“如果不是万不得已,琴最好不要拆开再重新粘合,这种事就是真的看运气了,不论如何笃定,重新粘合期间,也可能出点问题,粘合好了之后,音色可能还不如先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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