‐‐我现在在哪里?
‐‐凤羲琴的琴身里,琴木取自祖凰所栖的槃火梧桐,可寄居魂魄,滋养元神。
‐‐你在干什么?
‐‐修复你的龙身。
三问三答之后,两人再无任何言语交流,妲玖在凤羲琴里醒醒睡睡,凤隽则一直在黏合龙骨,如此相安无事了两百年,妲玖的元神状态越来越好,已不会再自动进入休眠期,但她一直待在凤羲琴里,着实枯燥无味之极,神识可到达之处,除了碧叶,就是紫花,她早已看的审美疲劳。
终于,有一天,妲玖忍不住率先打破僵局:&ldo;凤先辈,我能不能去见我爹爹娘亲?&rdo;虽然凤隽多次表示,与她有师徒之份,但她真的不想认他当师父,所以她选择叫他凤前辈。
凤隽端身而坐,淡声回答:&ldo;不能。&rdo;
妲玖有点失望:&ldo;为什么?&rdo;
&ldo;你的气息不能再出现在仙界。&rdo;凤隽暂停施法,目光落到搁在身旁的凤羲琴之上,神色漠然道,&ldo;血雷乃刑罚之雷,被罚者必死无疑,你的气息若是再现仙界,还会招来血雷。&rdo;
妲玖轻轻&lso;啊&rso;了一声,随后声音黯然:&ldo;那我以后该……待在哪儿啊?&rdo;凤隽既在替她重塑龙身,她的元神肯定还要再回本体,若是仙界不能待,她该待在哪里,妲玖现在能安然无恙,是因为她在凤隽的空间领域里,所以天规感应不到她的存在,但她又不可能一直……待在他身边。
凤隽静了一静,然后继续施法修复妲玖的龙骨:&ldo;等你要渡神劫之时,再回去仙界。&rdo;
妲玖狠狠默了一默,到时候双劫加身,她不是又要再死一次了……
不过,早死当然不如晚点死,也罢,多活一天,就当多赚一天,安静良久之后,妲玖再次出声道:&ldo;那你能不能替我传个讯,告诉我爹娘,我现在好好的,让他们别挂心。&rdo;
&ldo;可以。&rdo;妲玖提的这个要求,凤隽倒未拒绝,弹指一挥间,一道金色流光远远飞走。
要求被满足,妲玖又老老实实安静了一个月,而后活泼好动的因子再度上线:&ldo;凤前辈,我不想再看花看叶了,你能不能给我变一池鱼出来。&rdo;让她看点会动的生灵吧。
凤隽忙碌之余,一挥衣袖,妲玖的神识范围内,登时出现了一片溪湖,湖中疏疏落落地立着各色莲花,湖水之下,有各色各状的斑斓彩鱼,在翠碧的溪水里追逐游玩,瞧着好不热闹。
这回,妲玖安静了整整三年,当然,再活蹦乱跳的漂亮彩鱼,也会有看腻烦的一天,三年后,妲玖再提要求:&ldo;凤前辈,能不能给我些书看?越多越好。&rdo;
凤隽静默片刻,而后指点眉心,从里面拉出许多碎碎点点的金芒,金光凝聚,渐渐变成一本书册的模样,将薄薄的一册书放到凤羲琴边,凤隽淡声道:&ldo;给你。&rdo;
别看那本书只有薄薄一层,神识扫过之后,妲玖发现,这本书足可以供她研究上万年,妲玖用神识一页一页翻着瞧,看了十年后,妲玖忍不住再问:&ldo;就没有什么风土人情游历传记、或者修身养性陶冶情操的内容么?&rdo;里面讲的全是专业性特强的禁制阵法,看的妲玖甚为枯燥无趣,已蓬勃回春的元神都又蔫回去了几分。
凤隽再从识海中拉出一簿册子,搁到先头那本书旁边。
妲玖用神识一扫,发现这一本的内容全是琴谱,好吧,修身养性,陶冶情操,弹奏雅中之雅的古琴,的确再合适不过,于是,妲玖将专业课本丢开,用神识控制琴弦,叮叮咚咚地奏出琴音,待古琴玩腻了,妲玖再去看专业书,专业书看烦后,妲玖再去弹琴自娱。
如此这般劳逸结合,妲玖再未曾打扰过凤隽,直到五千年过去。
这日,妲玖正在拨拉古琴娱乐,散识中,看到提炼完桐花瓣精华的凤隽,又从指间逼出十滴精血,金血混入花液后,凤隽掌心喷出几缕金色的火苗,将两样东西缓缓糅融煎熬,待达到要求之后,凤隽收了掌中之火,继续施法修补妲玖的龙身。
琴音不自觉顿下,妲玖看着凝神专注的凤隽,声音涩然的开口:&ldo;你这样一直耗费精血,对身体没有影响么?&rdo;凤隽修补她的龙身,至少已有五千多年的时光,而她的龙身才仅仅被复原五分之一大小,照这样的速度下去,凤隽还要再自放精血两万年以上,方能将她的龙身补好。
&ldo;无碍。&rdo;凤隽淡如轻烟的回答,几乎不含一丝感情。
妲玖轻轻叹了口气,又缓缓说道:&ldo;反正我终归是要死的,你何必多此一举救我,我……没什么好东西报答你。&rdo;
神劫是要接受三天三夜落雷的洗礼,而血雷的威力更不用提,妲玖只挨了一道,已几乎魂飞魄散,她从不认为,她能在双劫的夹攻下,还能幸运无比的活下来,顿了一顿,妲玖低声道:&ldo;你不该再救我的……&rdo;
她历经千年剜心之痛,为的就是彻底斩断和凤隽的情劫,没有什么伤痕,是时间磨不去抚不平的,只要岁月够久,光阴够长,她定能与凤隽相忘于江湖,成为彼此生命间一个最普通的过客,而如今,他又救了她,在她最孤助绝望的时候,若是能活,谁愿去死。
凤隽面上古井无波,只道:&ldo;挨了一道血雷,却能保持元神不散,魂魄不消,便值得本王相救。&rdo;
&ldo;什么意思?&rdo;妲玖愣了一愣,不解的问道。
凤隽又不吭声了。
妲玖知道凤隽的规矩,他只回答愿意回答的问题,超出这个范畴之外的,你就是烦死他缠死他,他也不会回答,想了一想,妲玖跳到别的话题:&ldo;为什么仙界这回的蒙兽乱cháo里,会出现比六级天阶蒙兽厉害的多的怪物?仙界的仙修根本就杀不死他。&rdo;
这件事情已经困惑妲玖很久了,类似多头怪的异兽,不说多少只了,只它一个就能把仙界搞得天翻地覆,仙修的任何攻击都对它无效,堪称防御无敌,它自身又有超强的攻击力,精力几乎无穷无尽,还有神奇无比的自愈能力,这样的怪兽……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仙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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