俞洺看盯了这条信息很久,因为他对高诚的印象,除了说话难听,又多了条讨债闹事的头衔,恕俞洺不敢果断答应。——老朋友了,出来吃顿饭,给个面子呗。——这就是你的手机号,别看到不回。这怎么还赖上了?俞洺头痛,这下很难拒绝,毕竟都在青邻市,万一之后有机会碰面,闹成了死对头不好看。但这关他什么事?思来想去,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何必理会,俞洺直接将这条短信删除,装作没看到,继续手头的工作。狗皮膏药貌似说的就是高诚这号人。因为在俞洺下班后,公司大门口,高诚就坐在花坛旁守着。“俞洺!”高诚挥手后,站起来拍了拍屁股,“我给你打电话你咋不接,还发了短信,你上班再忙,也不至于不看手机吧?”俞洺表示吃惊:“哦是吗?”他拿出手机,随意捣了两下,“嗐,你给我发的都被拦截了,不好意思。”“那给你打的电话怎么说?”高诚嫌弃地撇嘴。“上班期间不能随便接电话。”俞洺淡定地编了个理由回应。高诚直接上手去揽他的肩膀,说:“走走走,就在你公司附近,我预约了一家餐馆,老朋友了,咱好好去唠唠。”俞洺驻足:“我今晚还有一份文档要写,十一点前要交给领导,不如改天?”“就抽出一个小时还不行?”高诚不耐烦道。“高诚,你有事直说。”俞洺不想耗一小时去度过无用的饭局,纯属浪费精力。高诚撇着嘴,嘟嘟囔囔。“什么?”俞洺蹙眉。“你上次让我走,我是不是立马带着弟兄们撤了,之后再也没在你们公司前耗过,对不对?”高诚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,“还有,十年前海边,咱还一块打篮球,游泳嘞,你记不记得?”合着,这说了半天没进入正题。俞洺的耐心在被逐渐磨光。当时在海边那一个月就不应该乱交朋友,冯加霖说得对,就是些狐朋狗友,以为之后绝对不会再见一面,结果嘴跟开过光似的。“到底什么事?”俞洺不得不将对话生硬地拽回来。“我这吧,最近手头有点紧。前两天还被人炒鱿鱼了,现在又是找房子,又是找工作,难得很。俞洺,你是我好兄弟,借我一点,到时候还你。不多,就两万。”高诚双手在底下相互摩搓,似乎心里已经做好拿钱的准备。“找房子?那你早说啊。”俞洺告诉他,有一片旧房区,一直是职工家属院,因为旁边是两座巨大的烟囱,所以外来的普通租客很少会去留意,而且近几年那里的租价一直呈现骨折式下跌,以高诚目前的经济,完全够租一年。俞洺耐着性子介绍完。高诚却满脸嫌弃:“我不去那,我嫌吵,而且空气还不好。我其实现在租的有房子,就是平常吃饭是个问题。”公司门口仍有同事进进出出,俞洺把他往远处带了带。“你现在吃饭都成问题了,找个低点工资的工作,先管住温饱。等攒够一定的钱,再考虑去高处找机会,这不是很好?”“好个屁,不行不行,那工资太低了,你是锦衣玉食惯了,不知道现在的工资不到三千根本活不了,我干好几个月才是别人干一个月的工资,凭什么?”高诚显然没听懂俞洺说的话,仍然一脸嫌弃,仿佛那些挣大钱的活该被喷。“高诚,青邻市消费不算高,你这胳膊腿健全,踏踏实实的,行吗?”俞洺还是决定拿回忆说事,“你还记得咱不到二十岁,一块打篮球,你好胜心强,从未输过。为什么好斗精神放在生活上,就行不通了?”高诚推了俞洺一把,恼怒道:“你就是嫌弃我!一有钱就飘,说的就是你!想跟你吃一顿饭都这么难!电话不接,短信不回!嫌弃我就直说啊,在这浪费我的时间,真是有病!两万块钱都不借,你怕不是没有吧?”仿佛被一盆冷水莫名其妙扣在脸上,对于高诚的暴怒,俞洺心里有所准备,但没想到会这么快爆发。俞洺的火气蹭地冒上来,不甘示弱:“我好心跟你说住的地方,你嫌吵!跟你说先找个低工资的工作稳住温饱,嫌工资少!你这种人活该穷一辈子!”脾气上来,管不上说话是否难听。被高诚硬生生耗十多分钟时间,还被骂有病,俞洺简直快要气晕,他以为越长大越能自控,好像并不,他也算半个打工人,历经的心酸被人说三道四,任谁都忍不下这口气。“操!”高诚说,“不想借钱就直说!你以为你多能耐!就你这种人,我拿了你的钱,我都嫌脏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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