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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章（第1页）

朱瞻基见群臣不肯依附自己的心意，很不高兴。有逢迎上意者献计道：&ldo;不如好好开导胡皇后，让她自己上表辞去中宫之位。如此，旁人便再无话说。&rdo;

胡皇后也知道自己无力与孙莼争锋，遂同意上表，请辞皇后之位。但皇帝生母张太后一向喜欢胡氏的沉静贤慧，不喜欢漂亮可人的孙莼，坚决不同意。在立后这件事上，太后一言九鼎，有绝对的控制权，朱瞻基也无可奈何，只能拖了下来。

刚好这时候有个宫女被朱瞻基临幸，怀上了身孕。这个宫女还天真地以为有了皇帝的骨肉，从此能过上好日子。孙贵妃也还没有子嗣，只生有一位公主，得知宫女怀孕的消息后，想出了一条偷梁换柱的计策，派人将怀孕的宫女软禁在密室之中，与外界隔绝，派心腹照看。孙贵妃自己则买通御医，对外宣称怀孕，并伪装了许多怀孕的迹象。

当时孙贵妃深得明宣宗朱瞻基的宠爱，无人敢透露半点风声。朱瞻基明明知道真相，却因为太爱孙莼，假装不知情，任其作为。后来宫女顺利产下一子。孙贵妃马上派人处死了宫女，将孩子据为己有。就这样，这个冤死的宫女的儿子名义上就成了孙贵妃的亲生儿子。这个孩子也就是当今英宗皇帝朱祁镇。

孙莼为隐瞒真相做了不少努力，严禁宫人议论此事，但仍有消息传了出去。不久后，长随内使喜安因诽谤罪伏诛，传闻便是因为他泄露了孙莼夺宫女子为己子一事。

明宣宗朱瞻基结婚十年都没有儿子，对孙贵妃之子自然十分疼爱，&ldo;眷宠日重&rdo;。朱祁镇出生仅仅两个多月，就被册立为皇太子，成为明朝历史上年纪最小的皇储。母凭子贵，儿子成为孙贵妃争夺皇后之位最重要的筹码。在朱瞻基再三向张太后保证仍然会厚待原配胡善祥的情况下，张太后勉强同意改立孙莼为皇后。一心谋取后位的孙莼还假装推辞说：&ldo;皇后病痊自有子，吾子敢先后子耶？&rdo;

胡善祥被废后，退居长安宫，号静慈仙师。张太后对无故被废的胡氏十分同情，特别加以关照，经常将她召到自己宫中，和自己一同居住。家宴时，还有意抬高胡善祥的地位，让她坐在孙莼的上座。孙莼经常因此怏怏不乐，但也无可奈何。

跟当年宋真宗皇后刘娥狸猫换太子[18]一样，许多人都知道太子朱祁镇非孙皇后亲生之子，唯独当事人被蒙在鼓里，朱祁镇对自己的身世毫不知情，侍奉孙皇后如亲母。命运亦似乎格外垂青他，九岁时，他便顺利登上了皇位，成为万众瞩目的大明天子。当时他实际年龄为七周岁又两个月，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小皇帝。

孙莼奋力当上皇后后，便再无作为。她虽因谋求皇后一位，导致胡皇后无辜被废而遭世人反感，但其与皇帝丈夫的感情却是千真万确。明宣宗朱瞻基在世时，二人情投意合，情比金坚。朱瞻基去世后，孙莼大半心思也跟随丈夫去了，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元气，无精打采，只安心以太后身份在后宫颐养天年，这次肯出紫禁城到东郊礼佛，算是极为罕见之事。

朱骥见孙府大门紧闭，杨埙却要奔过去叩门，忙拉住他道：&ldo;明日是太后寿诞，孙国丈贵为国戚，多半也跟随太后去了东郊，此时应该还在回来的路上呢。&rdo;

杨埙笑道：&ldo;我跟朱千户赌一顿酒，孙国丈一定在家。&rdo;

朱骥家教极好，待人客气，即使他轻视杨埙时，也没有任何失礼之处，但一听到一个&ldo;赌&rdo;字，脸色立即沉了下来，喝道：&ldo;杨匠官，不要胡闹了，你到底有没有办法救人？&rdo;

杨埙道：&ldo;咦，好端端地发什么脾气？我还以为朱千户是锦衣卫中难得的好男子呢。&rdo;不再理睬对方，几步跨上孙府大门台阶，拉起门环敲了两下，又扬声叫道：&ldo;孙老[19]，有客。&rdo;

朱骥冷笑道：&ldo;皇帝、太后都去了东郊礼佛，孙国丈怎么可能……&rdo;

忽听得门&ldo;吱呀&rdo;开了一道fèng，露出半张人脸来，正是老国丈孙忠本人。孙忠认出杨埙，便拉开门道：&ldo;你小子好久不登我孙府大门了。是不是我这里没有髹漆的活儿，你就忘记了我这老头子？&rdo;

杨埙嘻嘻一笑，道：&ldo;这个嘛，回头我再向孙老赔罪。今日还是无事不登三宝殿，我和朱千户冒昧登门，是想请孙老出面救一个人。&rdo;

孙忠指着朱骥道：&ldo;他是锦衣卫，还穿着一身飞鱼服呢，救人的事找他啊，怎么找我这个老头子了？&rdo;

杨埙道：&ldo;锦衣卫不顶事，这个人是国子监祭酒李时勉，只有孙老能救得。&rdo;大致说了李时勉正被戴枷示众之事。

孙忠一听到李时勉的名字，便脸色陡变，越听到后面越是难看，不等杨埙说完，便气呼呼地挥手道：&ldo;我知道了，你们走吧。&rdo;

杨埙也不多答话，拉着朱骥便退了出来。二人后脚刚迈出门槛，大门便&ldo;轰&rdo;的一声关上了。

朱骥道：&ldo;孙国丈还没有应承救人呢。&rdo;

杨埙道：&ldo;孙老这么生气，脸都绿了，能袖手旁观吗？朱千户就放心吧。&rdo;

朱骥道：&ldo;杨匠官怎么知道孙国丈今日留在家中，没有随大队人马前去东郊？&rdo;

杨埙道：&ldo;我瞎猜的。&rdo;又问道：&ldo;朱千户可知道孙老这中军都督的官职还是前一任宣宗皇帝封的？&rdo;

朱骥道：&ldo;当然知道。孙都督性情淡泊，不慕名利，当年孙太后由贵妃进封皇后，宣宗皇帝本欲按惯例给孙都督加官，进侯封伯，但孙都督坚决推辞了。当今皇帝即位后，亦要给外祖父封官进爵，孙都督也拒绝了，所以人们叫他&lso;两朝都督&rso;。不过毕竟明日是太后寿诞，不同平常。&rdo;

杨埙叹道：&ldo;世上人各式各样，不是每个人都喜爱热闹的，尤其是皇室那种虚假的热闹。&rdo;又指着孙府斜对面的衍圣公府[20]道：&ldo;不义而富且贵，于我如浮云。两千年前，孔子认同的是&lso;浴乎沂，风乎舞雩，咏而归&rso;。而今的儒家要学优而仕，读书就是为了做官，齐家治国平天下。衍圣公倒是越来越热闹了，可是圣人的初衷又在哪里呢？&rdo;

朱骥心念一动，正待再问，忽有锦衣卫校尉急奔过来，道：&ldo;小的正到处找朱千户，幸好有人看到你往东安门方向来了。&rdo;

朱骥见那校尉满头大汗，神色惊惶，皱眉问道：&ldo;又出了什么事？&rdo;

那校尉名叫逯杲，看了杨埙一眼，嗫嚅道：&ldo;白千户命小的速来禀报朱千户，那个……那个……&rdo;

朱骥厉声道：&ldo;身为武官，吞吞吐吐，成何体统！快说，到底出了什么事？&rdo;

被长官一喝，逯杲便再无顾忌，径直说了出来：&ldo;杨行祥死了。&rdo;

杨行祥只是个普通的名字，其背后却牵涉一桩历史谜案‐‐

建文帝四年（1402年）六月十三日，燕王朱棣率大军抵达南京城下。奉命守城的曹国公李景隆和谷王朱橞打开金川门，开城迎纳，燕军兵不血刃地进入南京，京师陷落。靖难之役，终以朱棣的胜利而告终。六月十七日，朱棣即皇帝位，是为明成祖，因年号永乐，又称永乐皇帝。

朱棣率燕军攻陷南京后，建文皇帝朱允炆见大势已去，在左顺门亲手把阴谋为朱棣攻城内应的徐增寿[21]杀死，奔回宫中。皇宫随后突然起火，朱允炆不知去向，由此成为明代开国以来第一大谜案。

皇宫起火后，朱棣闻讯赶到，急忙派人灭火营救。事后只从余灰中找到两具已经烧焦的尸体，被认为是建文皇帝朱允炆及皇后马氏的尸骨。

朱棣故作惋惜地叹道：&ldo;小子无知，乃至于此！&rdo;于是命有司治理丧葬，并遣官致祭，布告天下，称朱允炆走投无路，与后妃阖宫自焚而死。朱棣还为此辍朝三日示哀。

然民间还有一种说法，称朱允炆并没有死在大火中，而是化装成僧人从皇宫逃出。更有人绘声绘色地描述道：当燕军兵临城下时，建文帝朱允炆见大势已去，打算拔刀自尽。翰林院编修程济连忙上前阻止，建议出逃。少监王钺连忙奏道：&ldo;昔日高帝归天时，留有遗箧，付与掌宫太监，并遗嘱道：子孙若有大难，可开箧一视，自有方法。现在就收藏在奉先殿之左。&rdo;

群臣听说明太祖朱元璋留下了法宝，赶紧将箧取出来，箧四围俱用铁皮包裹，连锁心内也灌了生铁。王钺用铁锥将箱子提供撬开，里面是度牒三张，一名应文，一名应能，一名应贤，以及袈裟僧帽僧鞋等物，并有剃刀一柄，白银十锭，及一张纸。纸中写着：&ldo;允炆从鬼门出，余人从水关御沟出行，薄暮可会集神乐观西房。&rdo;

朱允炆看了感叹道：&ldo;天命如此，还有什么可说的？&rdo;

太监立即取出剃刀，给朱允炆剃发。朱允炆脱了衣冠，披上袈裟，藏好度牒，一面命人纵火焚宫。吴王教授杨应能认为度牒中有自己的名字，也愿意剃发为僧，追随惠帝。监察御史叶希贤毅然道：&ldo;臣名贤，应贤无疑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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