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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7章（第1页）

&ldo;傻看完了吗?还是想再买张票，重新欣赏这出怪诞演出?&rdo;从木乃伊头顶的一个声音合成器中传来问话。

&ldo;抱歉。&rdo;我咕哝道，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没礼貌的孩子在死盯着人的时候，被抓了个正着。

&ldo;抱歉有屁用。&rdo;诗人老头说道，&ldo;你是打算马上向我汇报汇报呢?还是想站在那儿，做你的乡下土包子样?&rdo;

&ldo;汇报?&rdo;我张开手，把书写器放在桌上的一只托盘中，&ldo;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最重要的事情。&rdo;

&ldo;最重要的事情?&rdo;声音合成器咆哮道，还绘声绘色地演绎出了喉咙梗塞住的呼噜呼噜声，&ldo;小子，你他妈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事情吗?&rdo;最后一个机器人护理员已经飞速溜出了我们的视线。

我不由有点光火，也许，岁月不光让这个老家伙的脑子烂掉，也毁掉了他的礼仪，如果他曾有过礼仪的话。接着是一分钟的沉寂，间或被一些声音打断：床下机械刺耳的滴答声，垂死老头那无用的两肺呼吸空气的呼呼声。然后我开口道：&ldo;汇报。好吧。塞利纳斯先生，你吩咐我做的事情，大多数都已经完成了。伊妮娅已经结束了圣神和教会的统治，伯劳也似乎消失了。人类宇宙已经永远改变。&rdo;

&ldo;人类宇宙已经永远改变。&rdo;诗人老头模仿着我语调，合成器中传来的声音带有浓烈的讥讽意味，&ldo;见鬼，难道我曾经叫你……或是叫丫头……把人类宇宙永远改变?&rdo;

我回想着十年前发生在这里的那次谈话。&ldo;没有。&rdo;最后我回答道。

&ldo;这就对了，&rdo;老头子咆哮道，&ldo;你的脑细胞终于有动静了。天哪，那个薛定谔小箱子已经把你变傻了，小子。&rdo;

我呆站着，等着。也许，只要我继续等下去，他就会静静地死去。

&ldo;小神童，当初你走之前，我吩咐你做什么来着?&rdo;他问道，语气就像个愤怒的校长。

我试着回忆当时的情景，他除了要我和伊妮娅摧毁圣神的严酷统治，颠覆这个控制着上百个星球的教会之外，还有别的什么事呢。伯劳……啊，他的意思并非那样。我探进缔之虚，而不是自己那些有问题的记忆，找回了他最后说的那些话，当时我即将乘着霍鹰飞毯离开，去接那个女孩。

&ldo;去吧。&rdo;当时诗人老头是这么说的，&ldo;替我向伊妮娅问声好。告诉她马丁叔叔正在等她，他想在死前看到旧地。告诉她，老头子盼望着听她来解释一切运动、形状和声音的意义。&rdo;万物的精髓。

&ldo;哦，&rdo;我大声说，&ldo;对不起，没能带伊妮娅回来见你。&rdo;

&ldo;我也是，小子。&rdo;老头低声道，那是他自己的声音，&ldo;我也是。别把你那个神父拿的那罐骨灰给我。我当初说想在死前再见见我的侄女，可不是这个意思。&rdo;

我只有点头的份了，喉咙和胸口不禁感受到阵阵痛楚。

&ldo;其余的呢?&rdo;他又问道，&ldo;你打算完成我的最后一个请求，还是打算和你的大弟子们四处瞎逛，傻站在那里等着我死?&rdo;

&ldo;最后一个请求?&rdo;我重复道。在马丁?塞利纳斯面前，我的智商似乎已经降到了五十。

声音合成器中传来一声叹息。&ldo;小子，如果你想要我用大大的铅字把这一切讲清楚，那就把你的铁笔书写器给我。在我咽气前，我想见见旧地。我想回到那儿，我想回家。&rdo;

最后，大家做出决定，不能把他从塔楼中搬出去。机器人医师和最终被获准着陆的驱逐者医师商谈了一下，而后者又和领事飞船上的自动诊疗室交换了意见……这艘飞船就停在塔楼外，两个月前，贝提克付出了时间债的代价，从佩森星系跃迁到这儿，然后着陆在了这里。同往常一样，自动诊疗室又在电子线路上和诗人周围的医疗显示器协商了一下，结论没有任何变化。把他从塔楼中搬出来，不管是带到领事的飞船上，还是到树舰上，不管引力或气压的变化多么微乎其微，都很有可能会害死他。

所以，我们把塔楼和安迪密恩的一大块土地一同带了出去。

由凯特?罗斯蒂恩和驱逐者负责所有的细节工作，我们从巨大树舰的尔格巢穴中带来五六只尔格。我后来估计，在那个美妙的海伯利安日出时分，约有十公顷的土地升上了天空，其中包括塔楼，停在地上的领事飞船，一个个脉动着的、容纳着尔格的莫比斯立方体，停在地上的掠行艇，塔楼旁的厨房和洗衣房等附属屋，安迪密恩校园的一部分化学大楼，几栋岩石小屋，羽翼河上的半座桥，还有几百万吨的岩石和底土。整个升空过程悄无声息‐‐密蔽场和提升场由尔格、驱逐者和圣徒操作者完美地操纵着，以至于根本感觉不到一丝移动的迹象。只不过，在马丁叔叔塔楼的圆形开口中，可以看见我们头顶的晨空慢慢变成璀璨的星野，而病房中的那些全息像，也显示出了整个移动的过程。站在房间中，头顶的星辰闪耀着、旋转着。我握着诗人老头的手，和贝提克、德索亚神父和几名机器人护理员一起，望着那些直接回馈的全息像。

安迪密恩，我们这个星球最古老的城市，我那土著家庭名字的来源，静静地溜进旭日和大气之中，在高空轨道上的那艘十公里长的美丽树舰正等着我们，等着将这块土地纳入怀抱。&ldo;北美红杉&rdo;号已经将树枝分向两边，为我们留出一个停泊之处。这样一来，我们便从海伯利安的土地，直接走上了飞船的巨大舰桥、树枝和走道，而没有感到任何转变。接着，树舰调头转向无数的星辰。

&ldo;劳尔，你得接手下面这个环节，&rdo;多吉帕姆说，&ldo;不管是霍金驱动的变换，还是冰冻沉眠，或是必要的时间债，塞利纳斯先生都是撑不过去的。&rdo;

&ldo;这艘树舰可是个庞然大物。&rdo;我说，&ldo;船上还有许多人，许多机器。我想，你会帮我的忙，是吗?&rdo;

&ldo;当然。&rdo;这个长着一头乱糟糟银发的高个女子说道。

&ldo;我们也来。&rdo;达赖喇嘛、乔治和阿布说道。

&ldo;还有我们。&rdo;瑞秋站到西奥的身边，说道。两个女人看上去都老了不少。

&ldo;我们也来一试。&rdo;说话的是德索亚神父，他代凯特?罗斯蒂恩和齐集在边上的众人说出了一句话。

在我们下方几百米处，贝提克正看护着自己的前任主人。上面高高的舰船舰桥上，多吉帕姆、瑞秋、西奥、达赖喇嘛、乔治、阿布、德索亚神父、圣徒舰长，还有其他人，都拉起了手。我走上前，完成了这个毛糙的圆。我们闭上眼睛，聆听星辰的声音。

当我们从白光中出来时，我以为会在树舰的上空看到小麦哲伦星云的天河，但是，显而易见的是，我们仍旧在银河中，仍然在银河原来的这条旋臂中，按这些熟悉的星座来看，我们离海伯利安星系还不到几光年的距离。但我们的确到了另一个地方，但树枝上方的这个明亮的星球，并不是旧地的蓝海白云星球，甚至不像是类地星，而是一颗红色的、没有海洋的沙漠星球，上面布满了火山或撞击坑形成的星星点点的麻点，白雪皑皑的极点处闪着亮光，就像是戴了顶帽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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