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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3章(第2页)

识海晦暗昏蒙,零落飘杂稀疏暗光。

远处人影绰约,有男女长声欢笑。或有望不见尽头的人群跪伏在地,口中高呼,狂热而恐惧地拥戴神灵。

萧解羽且停且走,终于在漫漫星河间寻到枯坐的背影。他强抑激越之情,更轻更缓地挪动脚步。

师尊身侧忽而现出一名少年,五官犹带稚气,身骨稍嫌羸弱。少年垂眸浅笑,唇边旋出小小的梨涡。

萧解羽见到幼年的自己,不知该不该上前。

少年挨师尊坐下,随后觉出不妥,悄悄挪开几寸。他怀抱典籍,识海书声琅琅。

&ldo;羿焉彃日,乌焉解羽……&rdo;

少年一字一句感受口齿间奇妙的音节,眼瞳清亮如溪涧。他抿唇轻笑:&ldo;文字真是世间最美好的事物了。能懂文字,受再多苦难我也想投生为人。&rdo;

眸光流过身旁肃然的侧影,他攥紧了手中书册,耳尖飞过一抹艳色。

&ldo;不,世间最美好的事物,应当是……&rdo;

身旁那人不言不语,他伸出浸染书香的手,一寸一寸靠紧,想触又不敢碰。

&ldo;我……爱慕您。&rdo;

他说得郑重,哀戚之色转瞬即逝。

萧解羽看到师尊抬起指尖,手心抚在少年脸侧将落未落。少年昂首噙笑,虚影悄然碎散。

四周人影幢幢,所见不像天宫,而似无稽诡象。

身前有玉体横陈,耳畔有低吟轻喘。

有女子盈盈笑道:&ldo;大人,世间还有比交欢更美妙的事吗?&rdo;

远方拜伏万千民众,盲目麻木地高声呼喊。

有男子跪地相劝:&ldo;大人,您生来高人一等,不能跟个低阶下人混在一处。&rdo;

无数人影溃散,无数人声响起。

&ldo;六道众生有卑贱,有尊贵。&rdo;

&ldo;我带了几卷书来,听说是古人留下的诗篇。您要不要与我一同诵读?&rdo;

&ldo;我不信世间有神。&rdo;

&ldo;你竟不信神?&rdo;

&ldo;师尊,我心悦您。&rdo;

&ldo;凡人凭什么能成仙?&rdo;

&ldo;凡人便是凡人,神仙便是神仙。&rdo;

&ldo;我么?我姓萧,名解羽。&rdo;

少年重新幻出虚影,侧身靠上师尊右肩。他启唇,轻哼不知名的古调。

其音飘渺,识海终于有仙灵之声。

萧解羽听见师尊说:&ldo;我以为万物应当独特,平等,而自由……&rdo;

歌声渐轻,少年仰头抱他的手臂。

&ldo;我以为人世应有爱意,善念,与美好……&rdo;

萧解羽绕到师尊另一侧,屈膝半跪在地。

&ldo;我给了他们聪慧之念,善恶之心……&rdo;

他看到师尊远望这芜杂乱象,眼神惶惑而茫然。

&ldo;我以为这是常人求而不得,弥足珍贵的赠礼……&rdo;

与心境不稳相应的,虚空开始扭曲,破碎,重续,星河之外,黑幕越漫越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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