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李茂珂会这么认为也不奇怪,毕竟短短数年,他以一己之力扰乱朝堂,挑起宫变,促成两王之乱,见他们打得水深火热,而他则是不动声色地站在高处,隔岸观火。
他若有朝堂易主的心思,魏辞自然坐不稳他身下的位置。
靳濯元瞥了他一眼,没思忖魏辞的位置,却开始掂量指挥使的位置该换谁来坐。
李茂珂两股颤颤,险要将额头贴至地面。
一双皂靴行至他面前:“去将御医请来,问清楚圣上所中何毒,往俞灏枕边藏上一包。”
第55章“这么晚了,芍芍去哪儿……
李茂珂为令是从,颤颤巍巍地应是,只是心里仍有些迟疑。俞灏说到底是玄元帝跟前的旧臣,在公门近二十年,笼络不少新旧势力。
刺杀的罪行扣在谁头上都不过是掌印一句话的功夫,偏偏俞灏这人城府极深,平日端着一副蔼然仁者,一力提拔不少后生,在朝中资深望重,单靠几件死物是撼动不了他。
再者,倘或俞灏入狱,朝中不少新贵都要牵涉其中。不说旁人,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廖淮便是其中一个。
李茂珂记得,这位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廖淮也在今夜的席面上,说起来,这位新贵还是掌印夫人的大姐夫。
掌印非但在众目睽睽之下放了陆芍,连着廖淮的夫人陆淑也连带着省去审讯,届时清算起来,也不知这位素来不留情面的祖宗会不会心慈手软,姑息袒护。
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,靳濯元踢了踢他的脚脖子:“在想甚么?”
李茂珂倒吸一口凉气,单脚趔趄着后退了一步,说出了自己的顾虑:“俞大人办事周密审慎,这几件物证恐怕不能令他在朝中失势。”
靳濯元本来也没期望拿此事扳倒俞灏,亦或是说他想看到的不单是对付俞灏这般简单。俞灏不过是错综复杂期盼上的一颗要子,去掉不足以倾覆,却能翻转局势。让他以‘嫌犯’的名号关入牢狱,限制行动,其背后的势力才能剧烈翻涌,浮出水面。
一想到对方精心谋划的局面将要搅乱在自己手中,他的心情便无比舒坦酣畅。
靳濯元难得没因李茂珂不开窍而动怒,反而对他的追问付诸一笑:“依我说的做便是。”
李茂珂点点头,正待推屋,站在身后的人忽地破门而出,夜风叫嚣着往里灌,吹着两扇阔开的格扇门,来回碰撞,发出哐当的声响。
他觉得凉意砭人肌骨,再回头,地面只瘫着一件银白色的狐裘。
袁绍想要提刀紧跟上去,往腰间一摸,才发觉佩刀不见了。
二人匆匆出门,甫下石阶,地砖上蔓延的细长血迹便淌至脚底,顺着石隙望去,地面躺着几个侍卫,侍卫手脚不全,横七竖八地遗留在地面,骇人得紧。
靳濯元一身雪缎制成的中衣,墨发逶迤在身后,清姿玉身,宛若天人。直至他回过身子,二人才见雪白的寝衣上泼着血渍,一双眸子没有怒气和凶狠,眼尾泛红,微微上扬,带着嗜血成性的酣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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