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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7章（第1页）

季凌道：&ldo;文姜并非寻常婢女，乃是在房州时就已跟随陛下一家，安王殿下视她如亲姐一般。&rdo;

季榕虽未当官，但他们这等人家，消息又哪里会闭塞到哪里去，他闻言便沉吟片刻：&ldo;我听说前些日子，三殿下要为一名女子求官，该不会就是你说的这位吧？&rdo;

季凌喜道：&ldo;正是！文姜曾随殿下前往洛州，当时我也在，日间接触，难免交谈几句，这才渐渐了解，文姜性情温和，为人品行都是没得说的，所以儿子特地过来拜见父母大人，希望求娶文姜为妻。&rdo;

张氏暗暗用手肘撞了撞丈夫，见他没反应，只好自己道：&ldo;大郎，我们寿春季氏，虽非什么了不得的豪门望族，却也是传家两百余载的世族，前朝时曾有天子想许嫁天家女给季氏祖先，却依旧被婉拒，你应该知道，这其中是什么缘故。&rdo;

季凌心下一沉，面上已没了笑容，他沉默片刻，回道：&ldo;小时候我上族学，夫子曾说过一句话：季氏门第清贵，耻于诸姓为婚。&rdo;

张氏：&ldo;不错，这诸姓，同样也包括天潢贵胄，如今的国姓。我们寿春季氏，世代只与高门著姓通婚，你说的文姜，固然是个好女子，但你不能娶她，若你真心喜欢她，可以纳为妾室，不过得在你娶了正妻之后，与你妻子商量过。&rdo;

季凌：&ldo;母亲，自本朝高皇帝起，就竭力想要扶持寒门子弟当官，世族还能风光多久，犹未可知，这世上没有千年不变的规矩，兴衰起伏，天道所在，世家迟早也会重复这一规律。&rdo;

张氏平静道：&ldo;但既然现在世家的地位依旧特殊，就得照现在的规矩来。如今便是天子赐婚公主，季家尚有拒绝的权利，何况一婢女耳？&rdo;

季凌不是一个擅长争执辩论的人，他通常喜欢埋首故纸堆里，研究那些治河方略，在不熟的人面前，甚至是有些寡言木讷的。但这一次，他却并未选择退让妥协，而是直视父母：&ldo;文姜是我唯一想要娶的人，我不愿委屈她为妾，更不愿忤逆父母，令二位不快，若果如此，我只好终身不娶了。&rdo;

张氏终于来气了：&ldo;你也年近而立了，还在朝中为官，最后就学来这么一招？你们不过见了几面，又非海誓山盟，哪来那么多无法割舍？&rdo;

季榕没有张氏那么生气，但他也劝诫儿子：&ldo;高皇帝和先帝，的确是想扶持寒门，但你看如今现状何如？朝中超过半数的官员，依旧是门阀世族出身，连大将军季嵯……说到季嵯，当日陛下想要为季嵯寻觅宗亲，问到我们季家来，当时为父其实是没有意见的，但后来族长与族中几位耋老坚决反对，说不能让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混淆我季氏血脉，族中尚且如此，你想想，其他人会是什么想法？退一万步说，你与那位文姜娘子成了亲，她的出身是改变不了的，将来你们的孩子，又要如何在世家之间行走？&rdo;

张氏叹了口气：&ldo;不错，还是你父亲说得明白透彻！我们并不单单是为了你着想，也是为了文姜着想，孩子的事先不说，你们成了亲，她以后就要经常与世家女眷打交道，但她的出身注定会让她被许多人看轻，你可以在私底下安慰她，可你能每次都冲在她前头护着她吗？&rdo;

季凌彻底怔住了。

……

兴王府门口，来了几位不速之客。

门子瞧着对方马车精致，上头还有家族标记，也不敢怠慢，忙迎出来，便见车上下来一名容貌清秀的婢女，递上名帖。

&ldo;我们乃是义阳大长公主府的，特来拜见安王殿下。&rdo;

这年头上门拜会，除非关系很熟，否则都要先遣下人过来递名帖，提前跟主人家约好时间，然后才过来，哪里有来了之后才递名帖的？但对方报上大长公主的名头，门子也不敢怠慢，双手接过名帖，笑道：&ldo;您可是弄错了？这里是兴王府，不是安王府，您要找安王殿下，应该去对门。&rdo;

婢女道：&ldo;方才我们去了胭脂铺子找安王殿下的朋友，对方说他今日都会在兴王府上，我们才直接过来的。&rdo;

对方竟摸得这般清楚，门子也不敢再隐瞒拖沓。&ldo;那请稍候。&rdo;

过了片刻，李遂安等得不耐烦，直接从马车上下来。

她开始意识到自己这样贸然跑过来有些莽撞，但箭已上弦，不得不发，总不能现在又掉头就走。

门子终于出来，恭恭敬敬道：&ldo;殿下请客人入内。&rdo;他也不说是哪位殿下。

兴王府两扇大门缓缓打开，管家已在里头迎候。

李遂安心下一横，跨过门槛。

她跟着管家来到花厅，果然看见贺融也在，两兄弟正在下棋，不是围棋，而是时下流行的琉璃樗蒲棋，双方棋子用红绿两色琉璃打造成糙木形状，一方是梅，一方是竹，李遂安也有几副这样的棋子，但她却是因为棋子好看而特意搜罗收藏的，如今高门女眷中很有这样一股文雅的流行风气，有些棋子还特意做成动物形状，憨态可掬。

但贺湛看上去并不是很喜欢这样一个游戏，他托腮把玩棋子，有些心不在焉。

两人见李遂安来到，便都搁下棋局。

&ldo;李娘子请坐。&rdo;贺湛伸手一引。&ldo;不知大长公主她老人家身体可还安好？&rdo;

李遂安：&ldo;祖母毕竟年纪大了，时不时有些小伤风，但近日精神好些了。&rdo;

贺湛点点头：&ldo;大长公主乃皇室硕果仅存的老人了，过两日得空，我自当上门探望。不知大长公主让李娘子前来，有何要事？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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