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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3章(第2页)

&ldo;族人?&rdo;杜微言忍不住轻轻重复了一句,纤巧的眉梢一抬,倒不是质疑,只是觉得匪夷所思,因为她曾经在夏朵家住了那么久,根本就从未见过他,直到进月湖的那一晚。

&ldo;怎么?&rdo;易子容侧了头,如沐春风的微笑,只是看着杜微言,目光有些凉浸浸的微寒,&ldo;你忘了我们在哪里认识的?&rdo;

杜微言刚要回答,话到嘴边,却转为低低的惊叹声:&ldo;桃花!&rdo;

溪流边是一座白墙黑瓦的屋子,阳光澄澈,洒在檐间水面,水波盈盈像是打磨得光亮的镜面。屋外是两株随意种着的老桃,遒劲的枝干,碧灿灿的叶子,粉嫩的小花蕾点缀其中,轻跳快意,宛如素墨画中的几笔暖色。

他的目光里层层叠叠映着女孩柔美的侧影,微扬了下颌,声音仿佛浅浅回荡的笛声:&ldo;天井里也有,进去看吧。&rdo;

二十五

杜如斐盯着墙角如痴如醉的样子让杜微言觉得好奇起来。她顺着爸爸的目光看过去,忍不住问:&ldo;爸爸,你在看什么?&rdo;

&ldo;你看这个风火山墙,典型的红玉特色啊。曲线多变,又特别的高耸……&rdo;

&ldo;风火山墙,就是那个。两侧高出屋顶的墙面……&rdo;易子容解释给她听,又指了指给她看,&ldo;这里的民居大多是木石结构,容易着火,所以靠得近的两家之间都会有一堵高墙,万一着火了就能阻隔火势。&rdo;

易子容的解释显然让杜如斐非常满意,他索性撇开了女儿,和他闲聊起来:&ldo;这屋子是几进深的?&rdo;

……

杜微言跟在他们后面,踏进了天井。

这是座典型的沉淀了时光气息的老宅。

所谓的光厅暗房。早上的光线温和妥帖的落在这块空地上。鹅卵石铺就成简约的几何形图案。明墙,漏窗,花圃上似乎都荡漾着润泽的水意。借着阳光,正对着天井的厅堂里所有的摆设都看得清清楚楚,而中轴线两侧的厢房,却大都隔着竹帘或是暗墙遮挡,面目幽隐。

易子容已经陪着杜如斐往后边去了。杜微言只是觉得这个古宅幽深清雅,多了几分喜欢,弯下腰看鹅卵石间隙中生出的几丝碧绿青糙。

这个宅子真大,不知道除了他之外,还住着什么人?杜微言又往右边的厢房走过去。挑开竹帘,才发现里边空落落的,只摆了一只竹塌,就在搁在窗下,淡金的光线落进来,将小榻洇得像檀木般的古朴。

她先探身用手指抚了抚,光滑洁净,没有丝毫的尘灰,于是坐了下去。

从窗棂间,看着光影从指尖漫过,山墙的斜影从院落的一处悄悄移到另一处,听见檐间露水落到水缸中叮咚碎雨的声响,真是一件恬淡美妙的事。

易子容偶尔会回来,这里也雇了人每天来这里打扫,他陪着杜如斐走到了第三进院落了,脚步声在悠长的走廊里来回轻荡。杜如斐对所有的细节都观察得异常仔细,这种感觉让他觉得熟悉,又总是忍不住想起另一个人来。

回头一看,杜微言早就没有跟在他们后边了,易子容脚步一滞,就没听清楚杜如斐在对自己说什么。

&ldo;我是说,你去找微言吧。我一个人在这里转转就行了。&rdo;杜如斐看着他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,轻轻咳嗽了一声,&ldo;这个屋子很有趣。&rdo;

易子容并不知道他所说的&ldo;有趣&rdo;指的是什么,只是微微颔首说:&ldo;您随便看吧。她大概是在前面,我去找找她。&rdo;

因为博物馆的原因,前一段时间,杜如斐看过很多红玉的很多宅子。毫无例外的,大多&ldo;一宇之上,三雕骈美&rdo;,装饰纹样色彩精美,雕工精致。和阗族的信仰有关,不论木石材质,梁枋、斗拱、隔扇、檐栏这些地方,总是雕刻着狗的装饰。偶尔有些女儿墙上也有和神话相关的绘画。

可这里不是。

他的目光落在隔屏和斗拱上,素色的木料全不涂漆,只是慢慢的被时光渲染成了暗色。若是易子容祖上传下来的,那么只能说明这户人家的家主质朴清澹,不爱奢华,所有的构建都是清清慡慡,不带任何的装饰。

可是终究有些奇怪的。

杜如斐站在门厅的地方望着小天井外那方碧蓝的天空,有些费解的摇了摇头。

易子容在头一进院落的右厢房找到了杜微言。掀开竹帘的刹那,细细碎碎的光影仿佛从编织得密实的帘中漏了进去,顺着一股清风落满了整间小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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