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怎么不值?&rdo;林云暖想到被张威蒙蔽这些年,铺子里不知遭受多少损失,&ldo;单只高价进次货这一条,他每年牟利都不只千两,还不算他从账目上抠的。&rdo;
林云暖说到这里就住了口,今儿事情闹得太难看,唐老太太还不知要怎么责骂,自己和唐逸尚未和离,原是不愿树敌给这事添乱,可目前瞧来,饶是她肯委曲求全,旁人还不见得肯放过她。
主仆俩正为这事各有所思,朝霞慌慌忙忙闯了来:&ldo;奶奶,上房那边来人传信,说老太太不好了,叫奶奶赶紧过去。&rdo;
林云暖心里一惊,手上绣针险些扎进肉里,晚霞和她所思一样,担忧道:&ldo;莫不是听说今日事,气出病了?老太太素来好脸面……&rdo;
林云暖强自镇定下来,握了握拳头,与晚霞到了上房院外,远远瞥见高氏和孟氏都立在屋外廊下,一见她来,高氏就握了她手,&ldo;四弟妹,怎么这样迟?&rdo;
林云暖不过才得了消息,当时闹剧过后,自己就回到屋中做针线,高氏住的芸香苑与她的宛香苑相近,她比高氏迟来,只有一种可能,‐‐&ldo;大嫂,是你打发人去喊我们的?娘怎样了?&rdo;
孟氏眼睛红了一圈,闻言忍不住又擦了擦眼角,&ldo;我也是才听大爷说了一句,依稀,事关四弟……&rdo;
孟氏身边的翠柳似乎十分气不过,横眉怨道:&ldo;四奶奶该去问四爷,四奶奶才去我们奶奶房里大闹一场,委屈得我们奶奶偷偷抹泪,这会子又因四爷的事气得老太太病倒了,府里几十口人,不及四房一房热闹!&rdo;
不待林云暖说什么,孟氏已气得扬起手,咬紧了牙狠狠戳她额头数下:&ldo;混账!我手底下,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东西?四爷和四奶奶也是你能编排的?还不走?&rdo;
翠柳一脸的不服气,捂着被戳红的眉心,嘟着一张嘴,一扭身退了下去。
孟氏按着额头,无力道:&ldo;一个个的,都不让人省心!&rdo;
高氏眸光微闪,偷偷瞥了眼林云暖,‐‐这指桑骂槐未免太明显了,亏得老四家的忍得下去。林云暖像是什么都没听到,轻轻蹙眉,一瞬不瞬地盯着前头低垂的门帘。
片刻后,府里惯请的黄郎中从里头出来,众人迎上前,唐健在后,眉头紧锁,目光意味不明地掠过林云暖,沉声道:&ldo;黄大夫说,娘这是急火攻心,又引发了旧疾。&rdo;
高氏嘴快道:&ldo;这会子娘可觉得好些?四叔究竟犯了何错,能将娘气成这样?&rdo;
侍婢前去随郎中开方抓药,闻知老太太人还昏沉不宜进去打扰,几人便在屋外追问起来龙去脉。
唐健垂眸叹了口气:&ldo;罢了,你们早晚要知道,这事也不该瞒着四弟媳妇……&rdo;
众人将目光聚在林云暖脸上,她隐隐揪起心来,总觉得十分不安。就听唐健缓缓道来:&ldo;将才我在府门外迎着了同知刘大人,说是今天午后四弟与人争执,失手捅伤了人,现下四弟逃匿而去,苦主家人告了官,官差封锁了事发地,正四处搜寻四弟下落……&rdo;
一语出,众人皆惊讶不已,唐逸为人最是和气,见人不语先笑,是有名的君子,他会与人争执,还动了刀?
唐健道:&ldo;我好说歹说,劝住了刘大人,未曾大张旗鼓进来搜拿,却不知谁走漏了风声,告诉给娘知道……&rdo;
孟氏急问:&ldo;做什么要拿人投罪?四弟将人捅伤得十分厉害?&rdo;
唐健点了点头:&ldo;听刘大人说,那苦主血流不止,昏睡不醒,恐有性命之忧。&rdo;
&ldo;可还有转圜余地?四爷受伤了不曾?&rdo;林云暖开口,话里携了一抹担忧,唐健叹了一声,&ldo;我已派人悄悄去寻了,老四若有信儿私传于你,万勿随着他胡来,定要告诉我知道。&rdo;
孟氏又道:&ldo;官府那边,是不是要打点一下?万一下回横冲直闯进来拿人,吓着了老太太,惊着了姑娘们,可如何是好?&rdo;
唐健脸色变得有些难看,低声道:&ldo;今日刘大人亲自上门,就是瞧在咱们爹与他当年同僚之谊份上,这点子情分,放一回水也就消磨得差不多了。娴雅,你先从公帐上支些银子出来,苦主那头我们也该仔细安抚,尽力把人救回来,否则伤人变成杀人……&rdo;
见三个妇人脸色均有些发白,便顿住话头。
待唐健去了,高氏留守上房伺候老太太,孟氏携了林云暖的手,低声劝道:&ldo;你别太忧心了,四弟是个有分寸的……&rdo;又道:&ldo;公中账上只得几百两活钱,一时难以筹措许多,好在你手头素来宽裕,四弟又十分能干,我再另外将体己钱都舍出来给你去救四弟,咱们一同使力,叫四弟早日脱困。&rdo;
这语调温柔已极,颇有长嫂风范,听得林云暖心中冷笑连连,当着唐健面前,孟氏绝口不提手头紧,待一转脸,就将筹钱的担子都甩给她担。
其实她也惯了,唐家人人高洁,不肯被钱污了手的,花用之时不加节制,待要为钱难做时,就要想起她这铜臭之人。
况这事是四房的事,又不能眼睁睁瞧着唐逸下狱,毕竟七年夫妻,纵是爱意不复,情分也还在的。
林云暖携了晚霞,往城西甄宝斋去寻林熠哲商量此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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