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琨瑜微微一挑眉:“你不高兴了?觉得我乱花钱了?”
“你花,你花,钱财这种东西,不花掉还有什么意义,尽管花。”
小姑娘叹了口气:“其实我也觉得自己买多了些,但是秦慈以前帮了我很多,你是知道的。如今世道不好,莫说是这些菜啊肉的了,那天我给她家送去了一小壶菜籽油,她妈妈都高兴的不成样子。她爸爸如今在上海,和金陵虽说隔得不算太远,但发封电报也不便宜,有时候两封电报,一周的饭钱就没了,说起来,人家也是做革命工作的”
“我知道,我都知道。”
江时虽然觉得她一本正经解释的模样有些惹人发笑,却还是扳过她的肩膀,正色道,“我们不是慈善家,家里有余钱也不能出门就四处撒。但我们同样不是铁公鸡,处的好的朋友,过的难的亲戚,甚至是志同道合的伙伴,能帮也要尽量帮一把,不然钱财存再多又有什么意义?”
余琨瑜眨了眨眼睛,认真地瞧了他一眼,看出来他并不是在安抚性地说好话。
于是弯弯唇,拿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腕。
她其实是个挺爱撒娇的小姑娘,毕竟认真算起来也才将将成年,又是从小被家里宠着长大的。
所以之前那般能吃苦,才叫江时觉得惊异。
余琨瑜父亲是个教员,母亲是金陵有名的老裁缝的小女儿,针线活手艺很好,有时候靠做衣裳赚来的外快,比父亲工资还高些。
余琨瑜还有个哥哥,如今在日本留学,只留下嫂嫂和小侄子在家照顾双亲,听说哥哥明年也大概率要回来了。
能省吃俭用的把两个孩子都供上大学,还送了大儿子出国读书(虽说是公费生)的家庭,怎么可能不开明。
所以余琨瑜对着陌生人不爱说话,安安静静沉默时气质还有些忧郁。
但只要混熟了之后,她其实是一个挺活泼也挺鬼机灵的小姑娘,性子也养的娇,有时候缝衣服时被针扎了一下手,都要跟针生半天气。
然后江时觉得非常好玩儿。
在旁边指着针面色凶狠:“你怎么回事啊你,没长眼啊,尽往人家手指上戳,我看你是活腻了是不是?再敢嚣张信不信小爷把你给掰断喽!”
余琨瑜噗嗤一声笑起来:“江时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啊。”
江时就躺回去,懒洋洋闭着眼睛晒太阳:“我真是没见过你这么狼心狗肺贼喊捉贼的人。”
不过仔细想一想,余琨瑜的性子,娇的实在奇怪。
她时常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莫名其妙的小事儿哭鼻子,让人觉得啼笑皆非。
但真到了痛苦难耐连七尺大汉都鬼哭狼嚎的时候,她却又仿佛故意跟谁作对似的,血流干了也不肯掉一滴泪。
江时有时候会用那句熟悉的句式:“我真是没见过你这样奇怪的小姑娘。”
余琨瑜窝在他怀里晒太阳:“流眼泪也是要费力气的。我哭,只对着会心疼的人哭,倘若我哭了只会让他们感到痛快,只能惹他们发笑,那我宁愿死了我也不哭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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