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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章（第1页）

彭清理点头称是，说：&ldo;可不，这些粮食还不都是从道徒手中搜刮来的！&rdo;

说话间，车队已走上了艰难的山道，夜幕也渐渐地浓重起来。黑黝黝的夜色，给这山沟、山梁、山峰罩了一层若隐若现、虚幻飘渺的神秘色彩。

铁轱辘大车在山间的卵石路上吱扭着，间或发出一声声&ldo;哐?&rdo;&ldo;圪嘣&rdo;的声响，好在车是兵工厂运送物资的车，驾车的牲口也是兵工厂训练有素的牲口，山路走惯了，爬坡过沟，无须赶车人多操心。爬上一道山梁，小王在前面车上回过头来，对黄兴汉喊道：&ldo;排长，就到上坪了，你不回家去看看？&rdo;

黄兴汉望着不远处那座黑黝黝的村庄，心底涌起一股温情。黑暗中他甚至能辨认出哪里是他家那三孔土窑。是啊，是该回去看看了，娘和秀莲不知该怎的念叨他呢！早几年，部队离家远，可现在部队驻在黄崖山，离家仅有五里，但两年中他却只回过家三次，离上一次回家该有半年了吧！平日里忙，他抽不出空来，今天是路过家门口，看看也好。

彭清理也在旁边说：&ldo;黄排长，你回去看看你娘吧，这里离兵工厂还有五里山路，车走得慢，你回去转一圈，还能赶上我们的！&rdo;

黄兴汉知道这里已经进入他们特务团的防区，沿途都有自己的部队，运粮车是不会出问题的，便安顿了他们几句，然后插下一条小路，急急地朝上坪村走去。

穿过小道，不一会便到了上坪村的村头。黄兴汉熟人熟路，走进村街，拐进一条小巷，摸着黑来到自家的柴门前。他伸手一推，门&ldo;吱&rdo;的一声开了。面前的窗户亮着灯，听到门响，屋里传出一个清脆柔甜的声音：&ldo;谁呀？&rdo;

黄兴汉止住脚步，不知怎地，他突然感到一阵心跳，血涌上了脸颊，很热也很躁。

屋门开了，一个轻盈苗条的身影闪出来。&ldo;谁呀，怎不进来？&rdo;一边说一边往前走。猛一抬头，她站住了，黑暗中听得她的呼吸由细变粗，突然，她惊喜地喊了一声：&ldo;娘，俺哥回来啦！&rdo;

随着屋里&ldo;呀&rdo;了一声，娘从屋里扑了出来。黄兴汉急忙上前，扶住了娘。&ldo;娘，我回来了！&rdo;

娘抖着手把他拉进屋，端起炕边的皮油灯，仔仔细细地把他看了一遍，不由得老泪纵横。&ldo;兴汉呀，你可回来啦！你怎老不回来呀，你真把娘给想死啦！&rdo;

黄兴汉扶着娘坐在炕沿。&ldo;娘，我这不回来看你来啦，娘，你的身体还好吧！&rdo;

娘抹着泪，说：&ldo;好，好，兴汉呀，你还没吃饭吧！秀莲，快给你哥做饭，瓮里还有点白面，快给你哥赶面条去！&rdo;

秀莲这时已端过一箅箩的核桃红枣来，瞅了黄兴汉一眼，说：&ldo;娘，不给他吃，这长时间都不知道回来看你，还有脸吃面条！&rdo;

娘瞪了秀莲一眼。&ldo;死闺女，八月十五我说蒸点馍望月吧，你说白面要给你哥留着，这会是怎了？&rdo;

秀莲红了脸，忙转身去拿面盒。黄兴汉拦住她说：&ldo;秀莲，别做了，我还要紧着走呢！&rdo;

&ldo;怎，你还要走？&rdo;秀莲扭脸惊问道。

娘也说：&ldo;兴汉，好几个月你都不回来，这刚进门就要走？就这么紧？&rdo;

黄兴汉说：&ldo;娘，我们是执行任务去的，回来路过家门口，顺便看看你，同志们还在路上等着我呢！&rdo;

娘叹了一口气：&ldo;唉，我就知道你不会专门回来看我，要不是路过，兴许你还不回来哩。你当有多远，满打满算，也不过才五六里！&rdo;

黄兴汉感到有点歉疚。可怜天下父母心，哪个做娘的不一样呢？他望着娘那满是皱纹的枯瘦的脸，一时不好解释，便没有做声。

这时，院里响起一阵脚步声，紧接着，隔壁的喜梅端着一只大碗走进门来。大碗上面还倒扣着一只小碗。喜梅一进门便笑：&ldo;哟，我当是谁呢？原来是大兄弟回来了，甚时回来的？&rdo;

黄兴汉忙站起来说：&ldo;刚到！&rdo;

娘又数落开了：&ldo;这不，才进门就要走。喜梅，你说说，这吃了公家饭，就真个不由自个了？&rdo;

喜梅&ldo;咯咯&rdo;地笑着。&ldo;婶子，俗话说，端了人家碗，吃喝有人管。兴汉大兄弟现在是排长哩，你看看，这腰里挂着二把盒子，真正的威风哩，你还有啥不放心的？&rdo;

娘也笑了，说：&ldo;啥威风，还不和以前一样？&rdo;

喜梅咂咂嘴，说：&ldo;那可不一样，兴汉有出息，如今当了官，算是你老人家的福气哩！秀莲也是个有福人。&rdo;说着，又转向秀莲笑道：&ldo;秀莲，给你哥做啥好吃的？&rdo;

秀莲一边往盒里挖面，一边半笑着说：&ldo;做啥？啥也不给他吃！&rdo;

喜梅&ldo;嘻嘻&rdo;地笑着。&ldo;那正好，我这里刚炖好一只野兔。大兄弟，秀莲不给你做吃，嫂子给你吃兔肉，刚出锅，还是热腾腾的哩！&rdo;说着，把扣在大碗上面的小碗翻开。

碗里果真卧着一大块兔肉，阵阵热气冒上来，满屋子弥漫着一股肉香。娘忙从炕沿上跳下，拉着喜梅的手说：&ldo;喜梅，你怎弄来的野兔肉？&rdo;

&ldo;兵工厂的同志们送的！&rdo;喜梅笑得利索，也说得利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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