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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章（第1页）

崔家大院到了，黄兴汉又看见了那两只石头狮子，它们似乎还和多少年前一样，十分尽职地蹲在大门两侧。只是风雨剥蚀，似乎比以前变得苍老了些，不像小时候看到的那么威武。那只大花狗却不见了，代之是两个身穿黑衣腰扎黑带的天卦道徒。这两个黑衣道徒见两个军人和一个老百姓模样的人向他们走来，一时不知所措，其中一个瘦高个子稍一打顿，随即走上一步，双手抱拳，说：&ldo;诸位是．．．．．．&rdo;

黄兴汉站住，说：&ldo;请你去通报崔先生一声，就说八路军排长黄兴汉前来拜访。&rdo;

那道徒一听面前这位身材魁梧的军人是八路军的排长，忙哈了哈腰，笑道：&ldo;黄排长请稍候，我这就去。&rdo;

不一会，进去通报的那个道徒小跑着出来，说：&ldo;东家在客厅恭候，黄排长，请，请！&rdo;

听这位道徒称崔家魁为&ldo;东家&rdo;，黄兴汉就明白了，他们原来是吃崔家饭的家丁。

黄兴汉登上崔家大院的台阶，进入这座威严的宅地。前院很大，东西两排厢房，每排七间，正中的一排有十多间，一律是廊下出檐，雕花门吊扇。正中的一间房门口，站着几名和门丁一律打扮的人，门楣上吊着一块红布，似见里面香烟燎出，想必这便是崔华魁设坛布道的场所。高个子道徒领着黄兴汉他们穿过前院东边的一个小门，进入中院，正房略西一点的廊下站着一个人，笑着向黄兴汉一拱手道：&ldo;不知黄排长驾到，崔某有失远迎，恕罪，恕罪！&rdo;

黄兴汉看看眼前的这个人，见此人约有五十开外，五短身材，身架瘦小，却透出一身精悍。国字脸，高颧骨，粗而短的眉毛，一双发黄的但炯炯有神的眼睛，鼻子下还蓄着两撇焦黄的八字胡。他虽然在笑，但笑得却很生硬，眼神中藏着一股杀气。黄兴汉心想：&ldo;果然名不虚传，看来今天是要有点戏唱了。&rdo;

黄兴汉说：&ldo;想必你就是崔先生了，我们团长早闻你的大名，今天特派我前来打搅！&rdo;

&ldo;欢迎，欢迎！&rdo;崔华魁现在还弄不清黄兴汉的来意，敷衍着说：&ldo;象黄排长这样的贵客，我们真是请都请不来呢！&rdo;

黄兴汉，彭清理、小王被让进客厅，随即有人送上茶来。崔华魁还拿出一盒带锡纸的&ldo;哈德门&rdo;香烟，一边请黄兴汉抽烟，一边说：&ldo;听口音黄排长是本地人吧，府上是．．．．．&rdo;

黄兴汉挡住了那只递烟的手，笑笑说：&ldo;崔先生说对了，我是上坪村的。&rdo;黄兴汉知道崔华魁是在摸底，便索性将底亮出来，又指着彭清理说:&ldo;这位是黄崖洞兵工厂的管理员。我排现在兵工厂驻防。眼下我们兵工厂粮食不多了，听说贵府有些存粮，今天团长派我来，就是想和崔先生借点粮食。&rdo;

崔华魁闻听借粮，脸皮跳了两下，组合成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，叹道：&ldo;是啊，这年头兵荒马乱的，谁家的粮食也不宽裕。要说抗日嘛，我崔某人决不含糊。再说，你黄排长今天亲自登门借粮，孬好咱们也算乡亲么，我要是有粮食，不用说借，奉献出来也是应该的，可是．．．．．&rdo;崔华魁摇了摇头，嘿嘿笑了两声：&ldo;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，难呢！&rdo;

黄兴汉听崔华魁说完，嘴角浮起一丝笑意：&ldo;崔先生，正如你说，咱们是乡亲。我可是听人说，你家的存粮就是五年颗粒不收也可以养活几百口人的。何况，我们借的数量不多，还是要付你的钱嘛，你要是不愿意收钱，将来还粮食也可以。&rdo;

&ldo;哎呀呀，黄排长见外了。&rdo;崔华魁一副十分谦恭的样子，&ldo;我刚才说了，只要有粮，甘愿奉献。至于谣传，不足为信，再说，我崔某家景，也是一年不如一年，黄排长说的那种情况，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。如今我崔家不过只剩一个空架子而已。&rdo;

黄兴汉心想，这么磨下去，崔华魁是不会松口的，便一语点破要处：&ldo;听说崔先生有一个地下粮仓，存粮百石。要是没粮，要这粮仓干啥呀？&rdo;

崔华魁的脸皮又是一阵猛跳，忙说：&ldo;粮仓确实有一个，那还是家父在世时修的，已是多年闲置未用，仓廪空虚了。&rdo;

&ldo;是吗？&rdo;黄兴汉盯着崔华魁。

&ldo;实情如此。&rdo;崔华魁迎着黄兴汉的目光，毫不怯懦，眼睛内闪着阵阵黄光，又加了一句：&ldo;黄排长如若不信，可随我亲自下粮仓察看。&rdo;

这正是黄兴汉需要的，他从太师椅上站起来，在铺着大青方砖的地上走了两步，突然又转过身来，装作一副不情愿下地窑的样子，说：&ldo;我看不必如此吧，还是请崔先生慷慨大度些，自动为抗日出点力吧！&rdo;

崔华魁象是受了天大委屈似的，说：&ldo;我崔某人纵然说破嘴皮，你黄排长也是不行，还是请黄排长亲自看看的好！&rdo;说着，手往外一伸，&ldo;请！&rdo;

黄兴汉站立不动，呵呵笑着：&ldo;要是地仓里有粮呢！&rdo;

崔华魁唇边的八字胡一耸一耸的，他咬着牙说：&ldo;若有粮食，全归贵军。&rdo;

&ldo;此话当真？&rdo;

&ldo;君子一言，驷马难追！&rdo;

话说到这个份上，黄兴汉不禁也有些心虚，来槐树洼之前，欧阳团长和张教导员根据彭清理提供的情况，是认定崔华魁家里藏有粮食的。现在，黄兴汉看到崔华魁那副斩钉截铁的样子，心里反倒没了把握。万一查不出来怎么办？将作何退步？黄兴汉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想，他和崔华魁都将对方逼在了不容退却的地步。黄兴汉决定一不做，二不休，干脆再逼他一逼，就接住崔华魁的话茬说：&ldo;口说无凭，请崔先生立个字据吧！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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