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也许本官与他们一样,和光同尘,不思进取,混蒙度日,说不定就无今日之事了。&rdo;见李啸沉默,黎应笙脸上露出苦涩的微笑,叹气说道。
&ldo;大人一心报国,忠勇可嘉,因此而遭得小人嫉恨,亦是难免。&rdo;李啸尽量说些宽慰的话。
&ldo;李啸,我知你是宽慰于我,本官也明白自身处境之险恶。只是,本官不能违了自已的本心,如让本官真只能如此碌碌一生,无所作为,真不若杀了本官算了!&rdo;黎应笙握紧拳头,重重地在桌子上捶了一下。
&ldo;那大人打算如何处理这些乱兵?&rdo;见黎应笙如此愤慨,李啸连忙回转现实话题。
黎应笙转过身来,直面李啸,目光炯炯地反问道:&ldo;那依李啸你之见,当是如何?&rdo;
&ldo;禀大人,依在下之见,要尽快查清有哪些带头挑事之人,随后,将这一众带头乱兵,全部诛杀,以敬效由!&rdo;李啸那英俊的脸庞,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下,闪现出一种绝决与凶狠的神情。
黎应笙望着直视着他的李啸,脸上又浮现出淡淡的苦笑,他缓缓地摇头叹道:&ldo;李啸,你如此行事,虽刚猛决断,却只会治标不治本啊。&rdo;
望着李啸愕然的眼神,黎应笙转过头去,仿佛望向遥远的地方一般,缓缓说道:&ldo;国朝至令几百年了,但闹饷之事,实是于今为烈,却是为何?乱兵们虽有不服管束,触违军法之罪。但归根结底还是国朝不能按时发下钱饷之故啊!&rdo;黎应笙又长长地叹了口气,语气顿时加快:&ldo;军兵无钱饷则士气低落,便无心训练出操,更休提上阵杀敌。而反过来,长此以往,则军兵必会以此为由,开始向上头闹饷作乱。但本官认为,这些乱兵其状虽可恨,其情却可悯。毕竟军兵亦多有家口,皆需钱粮度日,如是观之,亦是可怜之人。&rdo;
&ldo;大人之意是?&rdo;
&ldo;事情主谋,非是这些乱兵。这些挑头闹饷之乱兵,亦是受人挑唆,方啸众作乱。就算杀了这批带头之人,若还是钱饷不继,军兵纵是此时被弹压,下次还是会再度闹饷,难道又要再杀一批人不成?以本官之意,不若此事就此打住,支发一部分钱饷,这些卫所之兵虽不能上战场,还是需要他们去充充门面,壮下声势啊。&rdo;
李啸双眼目光炯炯,他上前一步,以一种坚定的语气对黎应笙说道:&ldo;在下在想,卫所之军纵不堪用,若千户大人愿意,在下愿从中招一批愿搏取军功之人,以作为我军阵中的辅兵,如是,简选出这些辅兵后,剩余的这些卫所之军纵然要再闹事,其力量却大大削弱了。&rdo;
黎应笙沉吟半晌,点头说道:&ldo;如此亦好,纵不能完全济事,却至少可减少内患,潜抵隐忧,是个釜底抽薪的好计策。&rdo;
李啸与黎应笙走出帐外,黎应笙向每个乱兵各发了半两银子,虽然没有达到足额发放所欠钱饷,并且没有乱兵所想要的出征费,但这些在李啸的威压下逃得性命的乱兵们在庆幸自已得以活命后,又能得到这半两银子,已是个个感激涕零,人人欢欣喜悦。
李啸心下感叹,斗米恩升米仇,人心之不知足啊。也许,只有恩威并施,胡萝卜加大棒,方能让这些桀骜不驯的乱兵俯首感恩吧。
黎应笙发完钱饷,李啸站在高台,向那近千名乱兵高喊道:&ldo;诸位,方才黎大人赦尔等闹饷之罪,复给你们一人半两银饷补偿,可见,黎大人心胸何其宽阔,对尔等恩情何其深重!若尔等再有异心,岂非如同禽兽猪狗!李啸在此明言,从今以后,若再有人敢闹饷作乱,李啸定斩不饶!&rdo;
李啸的话语一毕,乱兵们七嘴八舌地赶紧开始表白。
&ldo;黎大人深恩厚泽,我等决不敢再生事非。&rdo;
&ldo;李总旗您放心吧,你今天留了我等性命,我等一定好好效力,再不会闹饷生事。&rdo;
&ldo;黎大人,李总旗,小的都是一时糊涂啊,以后断然不敢了。&rdo;
乱兵们纷纷表态,似乎只有极少几个人仍低着头阴沉着脸躲在乱兵中间。
李啸向下面挥了挥手,乱兵们顿时安静下来,李啸又大声说道:&ldo;各位,你们之中,可有愿意在战场上搏取功命之辈乎!男儿生于乱世,正当于战场之上杀敌立功,堂堂正正取功名,谋富贵。若终日浑噩而过,终生沉寂无名,岂不憾哉!尔等若有进取向上之心,欢迎入我李啸军中,他日若得战功与钱财,我李啸,绝对会一视同仁,不吝重赏!&rdo;
李啸慷慨昂扬的话语说完,下面顿时一片骚动。李啸清楚地看到,下面的乱兵中,有不少人脸上露出了激越的神情,原本麻木的眼神里,开始有希望的光泽在跃动。
&ldo;入他娘!老子杨振跟李总旗干了,与其这样每天吃不饱饿不死,缺银少饷地过着,还不如跟李总旗去战场上好好地搏个功名富贵,俺老杨这一辈子也不算白活了!&rdo;杨振大吼着走上前来,随后向李啸郑重地行了个军礼。
李啸满意地拍拍这个大个子的肩膀,赞扬了他几句,便让他站在一旁。见总旗官李啸如此重视大个子杨振,台下那些騒动的乱兵开始沸腾了。
&ldo;我也要入李总旗军伍,老子孤儿一个,一人吃饱,全家不饿!就跟李总旗去战场上厮杀搏功名去!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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