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师递给他四盒药,&ldo;把这个送到病区药房去,让他们那边入下库。&rdo;
&ldo;好。&rdo;
林洋拿着药,优哉游哉地往住院部走,脚步极慢,眼睛东扫扫西看看,也是想趁机钻个空子摸个鱼,没想到在住院部一楼的缴费窗口,看见了一熟人‐‐他翔子哥。
翔子哥的打扮不像先前几次那么招摇,灰色羽绒服,朴素牛仔裤,脚上穿了双运动鞋。
&ldo;翔子哥。&rdo;林洋溜过去,猛拍了他一下。
曹翔吓了一跳,然后就是出乎意料的惊喜,他瞅着林洋身上的白大褂说,&ldo;洋子,你在这儿上班啊?&rdo;
&ldo;嗨,不是,我在这儿实习。哥,谁住院了啊?&rdo;
曹翔低下头,脸色发暗,嘴里闷哼了两字,&ldo;我爸。&rdo;
&ldo;曹叔叔怎么呢?&rdo;
&ldo;肺癌。&rdo;曹翔吸吸鼻子,苦笑了声,&ldo;他这辈子就是衰命。洋子,你忙去吧,哥没事。&rdo;
林洋听得心里很不好受,也说不出什么宽慰的话,抿抿唇顿了几秒,&ldo;翔子哥,晚上一起吃个饭吧。&rdo;
&ldo;行啊。&rdo;
林洋看了眼强颜欢笑的曹翔,心情沉重地走开了。
都说命运幽默,喜欢跟人开玩笑,其实时间何尝不是个幽默的刽子手。年轻时游手好闲赌博成瘾,逼得妻离子散远走他乡,老年的光景里就只剩下一张孤零零的病床,还有床边割不断血缘的儿子。
要是曹叔叔没得那病,林洋想,他翔子哥肯定都不愿见他爸一眼。
晚上下了班,林洋给曹翔打了通电话,约在住院部一楼见。匆匆赶过去,他翔子哥已经站那儿等着呢。林洋带他去了跟小顾约定好了的火锅店,不远,就在医院附近。
冬天,火锅店的生意异常红火,外边的瓜子饮料供应区已经坐满了等喊号的顾客。林洋上前拿了个号,跟曹翔也踏踏实实地坐下来等着,反正小顾下班后赶到这边还得有一会儿。
&ldo;哥,你还在以前的公司吗?&rdo;
&ldo;不在了,我二姑托人帮我找了份保安的工作,钱是少了点,可人也省了不少力。&rdo;
&ldo;加油干,早点混个保安队长当当。&rdo;
曹翔笑了笑。
&ldo;哥,&rdo;林洋低下头,有些欲言又止,&ldo;曹叔叔现在怎么样了?&rdo;
&ldo;晚期,医生说没有化疗的必要了,省得还得遭罪。他心情还不错,大概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了,这些日子清醒着的时候,老跟我说以前的事。&rdo;
林洋拍了拍曹翔的后背,&ldo;哥,你也别太难过,有什么需要帮忙的,你跟我说。&rdo;
曹翔摇摇头,&ldo;哥真没太难过,顺其自然吧,他现在能吃能说,我就呆他身边听他叨叨。&rdo;
……
喧闹嘈杂的等候时间里,从远处影影绰绰走来了一位面貌穷凶极恶的大哥,脖子上绕了圈檀木佛珠,大拇指头上带了个粗大的金戒指,肚腩下露出皮带的商标,gui的,整个人的气质可以说是浑然天成的土。
越走近,大哥笑得越开,然后居然走到了曹翔跟前,故意显摆似的打了声招呼,&ldo;曹翔,是我,张彪啊。&rdo;
说完瞅了瞅林洋,小眼珠子眯眯笑,笑得满脸褶子,&ldo;这位小弟弟长得好清秀啊。&rdo;
林洋一听这变态动静就想起来了,这不是高利贷三人组里的其中一个嘛,张口闭口就会一句话,哎呀,这位小弟弟长得好清秀啊。
&ldo;听说你不干了,最近在哪儿发财啊?&rdo;
&ldo;当保安了。&rdo;
佛珠大哥阴阳怪气地讲,&ldo;哎哟,当保安好啊,制服穿起来特威风。你们这是吃饭啊?带我一个啊。&rdo;
真他妈不客气!林洋白了这人一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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