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子的天然身份,导致朝中支持者如云,而苏心芙想要从中杀出一条口子来,自然要兵行险着,今次的科举,便是一次好机会,她自觉自己布局长远,却不知一切早就在邵瑜的预料之中。
三月份会试发榜,苏信诺的先生程若荀因考试前&ldo;意外&rdo;感染风寒落榜,但他还来不及难过,便有愤怒举子检举礼部侍郎张清科举舞弊,提前泄露试题。
此事一出,满京哗然,当即便引起了朝野关注,而后更是出了&ldo;一万一进士&rdo;的传言,张清自觉行事十分隐秘,但那证据十分详尽,犹如亲眼所见一般,其中牵扯的除了张清,还有不少朝廷官员、豪商家的子弟。
这些子弟,平日里倒没听说过有什么文采,甚至还有几个有纨绔之名,这次会试倒是榜上有名。
张清自是百般抵赖,但那些行贿的举子,却没有多少能扛住严刑逼供。
单凭愤怒举子一人,自然是无法搅起这么大的风雨,邵瑜的人做了这么一大票,但从头到尾没有露出痕迹来,苏心芙失了张清这门助力,还只当是自己运气不好,暗恨之余却没有联想到邵瑜身上。
出了这样的大案子,自然不能轻易了解,一直闹了三个月,方才将沉寂下来,张清被判抄家流放,而会试也将在明年重开。
对于苏心芙来说,不幸中的万幸,便是没有暴露自己与张清之间的联系。
&ldo;昭仪娘娘,令尊身死未满一年,娘娘却满心欢喜的怀着仇人之子,不知娘娘的父亲若泉下有知,该作何感想。&rdo;
已经被晋升为昭仪的苏心芙,被人这般直白的揭短,微微向后退了两句,看着面前低着头身形有些佝偻的太监,厉声问道:&ldo;你是谁?&rdo;
&ldo;娘娘能有今日,还多亏了杂家呢。&rdo;老太监轻笑一声。
苏心芙见他面容阴鸷,一看就并非善类,道:&ldo;胡说些什么,帮我的明明是枝儿。&rdo;
苏心芙昔年做宫女时,与枝儿草儿两个宫女交好,她能爬上龙床,还多亏了枝儿献技,而后当上美人,便将这两个宫女提拔为自己的贴身大宫女。
她身边原本跟着枝儿草儿两个人,草儿被枝儿指使着回去拿披风,而本该在这候着的枝儿却消失不见,她此时如何不明白,枝儿应该是眼前这太监的耳目。
&ldo;你们是一伙的?你们究竟有什么目的?&rdo;苏心芙脑海中飞快的思考着对策,此时她正在一个凉亭里纳凉,四处空旷不见半点人影,这样偏僻的地方,显然是枝儿故意引她过来的。
&ldo;令尊未能完成的事情,父债女还,娘娘还得继续下去。&rdo;老太监笑了两声,如同阴沟里的臭老鼠一般。
苏心芙心念急转,父亲未做完的事情?苏心芙心下大惊,父亲是因勾结叛党作乱而身死,那么眼前这个人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,&ldo;你是前朝之人!&rdo;
那老太监笑着点点头,道:&ldo;娘娘与那张清之间,说起来还是杂家替你牵的线呢,只是张清不顶事,轻易便折了,杂家不忍看着娘娘也折了,这才好意提醒。&rdo;
苏心芙闻言大惊,问道:&ldo;你这话什么意思?&rdo;
&ldo;娘娘如今怀胎九月,不觉得自己的肚子,似乎格外大吗?&rdo;
老太监虽说着提醒之话,但言语之间,却没有多少尊重之意,倒更像是敲打一般。
老太监见苏心芙有些茫然,也不卖关子,接着说道:&ldo;娘娘这肚子,倒似是怀了双胎一般大,可惜,娘娘肚子里只有一个,胎儿过大,生产会越发艰难,最终结果,母子之间怕是只能活一个,娘娘您觉得,活下来的会是谁?&rdo;
皇帝只有太子一个儿子,最终的结果自然是母死子活,苏心芙还做着皇太后的美梦,怎么愿意落得那样的结果,她也丝毫不怀疑后宫那些没有孩子的女人,为了得到一个孩子,确实会做出这样陷害自己的事。
苏心芙脑子动得飞快,她身边所有人,宫女、嬷嬷、太医,全都没有提过这事,显然是已经形成了共识,她面临的几乎是个必死之局。
&ldo;还请公公救我。&rdo;苏心芙咬牙切齿的说道。
&ldo;你替杂家杀了皇帝,杂家保证,你的儿子会登上皇位。&rdo;老太监眼里满是森然恨意。
苏心芙有些犹豫,道:&ldo;可是太子还活着,朝中支持者如云……&rdo;
&ldo;太子,死了的太子,还有谁会支持他?&rdo;老太监阴恻恻的说道。
他在宫中等了太久太久,前朝势力蛰伏,皇帝身边守卫森严,他一直没有机会下手,而如今苏心芙即将临盆,待皇帝和太子全死了,朝廷群龙无首,就会变成一盘散沙,苏心芙的儿子继承皇位之后,慢慢在朝中渗透赵朝势力,到时候整个江山便又能回归赵朝手中。
老太监见苏心芙仍然犹豫不决,便道:&ldo;娘娘若进一步,江山唾手可得,若是退一步,娘娘不妨直接揭发了杂家,到时候你我两败俱伤,全看娘娘如何抉择。&rdo;
苏心芙此时眼中没有半分对皇帝的爱意,说道:&ldo;新朝初立本就人心不定,若陛下驾崩,就算我儿得了江山,怕也坐不稳。&rdo;
&ldo;那娘娘是要束手就擒?这世间哪有什么两全其美之事。&rdo;
&ldo;你说得对,哪有两全其美之事。&rdo;苏心芙逐渐坚定起来,她如何不明白自己是在与虎谋皮,但她别无选择,只能放手一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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