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人点点头,不再犹豫,纵身入水。水花翻涌,夜色掩映间,二人身影很快游远,沿着河崖变成小小黑点,像条滑溜又谨慎的鱼。
杨暄站在船头,目光一寸寸滑过崔俣侧脸,肩膀,腰,最后落到光裸的脚趾。对比本人,崔俣的脚并不显的很瘦,圆润粉白,玲珑若玉,落在乌黑船板,很显憨态可掬。
&ldo;担心他们?&rdo;非常难得的,他语气里带了两分安抚之意。
崔俣却没答,回过脸,表情仍隐在月下,让人看不透:&ldo;准备好了么?&rdo;
杨暄踢了踢脚下两块木板,意义相当明显。
崔俣看向手脚活动完毕,试图收拾包袱的蓝桥:&ldo;东西都不要了。蓝桥,今夜凶险,我顾不上你,你……尽力跟着我。&rdo;
&ldo;好的少爷!&rdo;不能携带自家东西,蓝桥略感可惜,不过他仍然笑的灿烂,一下下摸着小老虎:&ldo;少爷您放心,我一定紧紧跟着你,也会把小老虎带好的!&rdo;
小老虎适时弓起身子&ldo;喵呜‐‐&rdo;一声,试图表现的很威猛有力,无奈个子太小,再用力声音也是嫩嫩的,何况还是&lso;喵呜&rso;。
崔俣这时倒没嫌弃,过来搔搔小老虎下巴,语音不自觉有些轻柔:&ldo;大雨山洪中你都活下来了,今夜……也会安然度过,是不是?&rdo;
小老虎舔了舔崔俣手心,腻着他手掌蹭着不肯走,撒娇撒的也没谁了。
崔俣眸色低垂:&ldo;要加油啊,小阿丑。&rdo;
&ldo;嗷呜‐‐&rdo;
……
月华挥酒,夜色深沉,凉风入夜,灯火长起。
一切都那么美好,一切又好像那么悲伤。
崔俣长呼口气,吐出心中郁气,双眸泛起光亮,利落解下船头绳头,一头挽出两个大小合适的绳结,套在自己肩颈,一头……拽住杨暄胳膊,绑在他腕间。
&ldo;我知你会武,也知你不会坐以待毙,但夜行危险,河水噬命,你……千万莫解开绳子,莫要冲动胡来。&rdo;
杨暄微怔。
自相遇以来,他看到过惊慌的崔俣,聪慧的崔俣,记恨他的崔俣,各种不服跟他话里有话较量试探的崔俣,得意的崔俣,对杠设小局气他的崔俣,吃到不错食物眯眼享受的崔俣……可他从来没看到过这样的崔俣。
这样好像……有点心疼他的崔俣。
杨暄有点不自在。
他别开眼,语音淡漠:&ldo;当然,你不会丢下我,你中了我的毒么。&rdo;这句话说完,他忽然有点后悔,现下时机不对,好像不应该开这样的玩笑。
崔俣目光轻动,忽的笑了:&ldo;是啊,我中了你的毒。&rdo;他抬头直面杨暄,目光厉厉,&ldo;所以‐‐你可千万别死在这里!&rdo;
杨暄抿唇,不知为何,心跳突然猛烈了。
崔俣看着蓝桥入水,朝即定方向游去,才走到杨暄身边,附耳低声:&ldo;我们这样……&rdo;
……
突然,小船上传来惨叫,接着静寂无声,动静全无。
巡视队头领感觉有些不对,扬声喊问:&ldo;何事惊慌?&rdo;
无人应答。
头领音量加大,加问三遍,仍然无人应答。头领眼睛眯起,手往前一挥:&ldo;除箭队外,所有人一起摇橹,我要马上过去!&rdo;
……
崔俣入水就打了个哆嗦。虽是夏夜,深夜河中水温也不是闹着玩的,好在热身足够,腿脚都对,没有抽筋。手迅速划拉几下,找回熟悉水感,崔俣很快适应了。
他看到小船在背后微晃,看到巡视船队加速过来……很快,这些人就会发现不对。
范灵修和谢丛的人影已经看不到了,蓝桥游的不错,小老虎趴在他肩膀上,竟然也能在他身体略有下沉时,四脚摆动,跟着划划水。
杨暄……杨暄并未入水,而是借着木板之力与轻身工夫,半蹲在水上,锐利双眸盯着小船的位置。绑在他们中间的绳子,轻轻晃着,此刻一点水未沾。
崔俣一边划着水,心里一边算着时间,待巡视船队离小船五十步远时,冲着杨暄低吼出声:&ldo;现在!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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