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谈话，这顿饭吃的时间很长。

陈副司令最先放下碗筷，他微微斜睨了一下腕头的手表。

这个动作被肖部长注意到了，他也看了看自己的表，时间是十二点半，距下午开会的时间还有一个钟点。

他知道陈副司令的时间观念最强，午后也还需要休息，连忙放下碗筷，一面给陈副司令递纸烟，一面说：&ldo;趁现在这个空儿，请首长对我们的内线工作给些指示。

&rdo;看到陈副司令摇头微笑，又看到他在思索什么，便又说：&ldo;用几分钟的时间也好。

&rdo;袁主任在旁边也帮着要求。

陈副司令又看了看表说：&ldo;现在敌情有新的变化，今天下午的会要提前开，我用简短的时间提点意见。

&rdo;

他先向客人、后向在座同志用眼神打了招呼：

&ldo;你们的工作，肖部长向我说了一下，我同意他提的那些具体意见。

让我谈，隔靴搔痒说不大好，只能一般的说说。

&ldo;争取瓦解敌军，是我们党的重要政策和重要政治任务。

我不否认这项工作有一定的技术性，但更重要的是政治上的争取和瓦解。

共产党员靠真理吃饭，靠提高别人的思想认识去进行工作。

在你们部门里，有人忽视政治，单纯追求技术，把主要精力放在什么侦察术呀、化装术呀、秘密联络法呀、十字路口倒穿鞋呀等等，不一而足。

这样搞下去会犯错误的。

技术有重要性，但更重要的是政治，忽视政治的观点，任何工作、任何时候都是错误的。

&rdo;杨晓冬偷看肖部长一眼，对方立刻投来活跃的目光，意思是说：注意呀，这话咱们纵然谈过，未提到这样的原则高度呵！

&ldo;敌我是个原则界限，丝毫不能含糊，我们要化敌为友，但这必须具备条件。

比如昨天的敌人，今天放下武器变成俘虏，我们说这就具备了化敌为友的条件。

故此我们有优待俘虏的政策，不放下武器，怎么能谈优待呢？对于还在敌对阵营执掌军政实权的人，愿意跟我们联系，可以，我们不光看他们的愿望，还要看他们的行动，没有实际有效的行动，就不能采取听其言而信其行的右倾作法，一定要听其言而观其行。

&rdo;

杨晓冬听了这段话，预感到陈副司令要谈什么了。

果然，陈副司令接着招呼他：&ldo;晓冬同志！

我听说你还亲自出马，会见了汉奸头子？&rdo;他是问话，可并不要杨晓冬回答，他自己先微笑了。

杨晓冬十分注意首长这一笑，竭力集中智慧掌握这个微笑的意义，从而体会领导上对这一问题的评价。

但那笑容一瞬即逝，他没捉住什么。

&ldo;会见伪省长，有它的好处，宣传了我们的政策，警告了他一番，还表明共产党人深入龙潭虎穴的大无畏精神呢！

&rdo;陈副司令又笑了，大家也跟着笑了。

杨晓冬虽然也笑，脸有些发烧，他认为首长话里有多种滋味，有甜的也有酸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