婉芳虽然不如芳芸机敏，也没有孙舅太太那样多世俗生活智慧，可是她向来和芳芸亲爱，方才迷糊了一会，也是想不通俞忆白在美怎么会挣到二十多万美金。

这么一会儿她已经想明白了，俞忆白手里是有钱，但有多少是他自己挣，有多少是俞孔月宜嫁妆，颜如玉不清楚，她更不清楚。

她只晓得以俞忆白性格，既然可以跟家庭教师生儿子，还可以跟东洋护士有爱情，将来难保不会怜惜西洋美人，或者干脆搜集十几二十个姨太太‐‐对她和小毛头来讲，芳芸比她丈夫和父亲更值得信赖。

婉芳越想越觉得心累，崩溃朝桌上一趴，哭道：&ldo;你有什么好争，他几时把我们放在心里，他……他还从日本带回来一个东洋爱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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颜如玉冷笑着走到圆桌边，笑声凄厉，&ldo;他从前和我讲多好听，将来一定让我堂堂正正走进俞家祠堂，做俞太太。

他骗了我，也骗了你。

不是吗?&rdo;

芳芸有些厌恶别过头去，正好看见孙文彬站在院子门口，手撑在门框上，不让送菜小尼姑进来。

颜如玉一个字不提莫须有二十万磅，孙舅太太就是看过报纸，也未必晓得丘淑玉是她。

胡婉芳才从日本回来十来天，就是晓得了，也不大可能在这个时候提。

芳芸在心里叹了一口气，这样也好，她不想骗婉芳，可是婉芳不问，她更乐意不讲。

她轻声安抚婉芳：&ldo;太太，别哭了。

我母亲去世之前，曾经留给我几句话，小时候我不大懂，就是现在也不大明白，我想说给你听听。

颜先生，这些话和你有关系，你一定也愿意花一点时间听听罢。

请你坐下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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颜如玉冷笑着坐下来，毫不客气拿了一只茶杯，倒了半茶杯黄酒，一口气喝干。

婉芳不明白芳芸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她母亲遗言，虽然疑惑，还是止了哭声，温柔说：&ldo;为了劝我，让你想起伤心事，是我对不住你。

&rdo;

孙舅太太亲切在婉芳背上拍了拍，笑道：&ldo;你们不把我当外人，我就厚着脸皮坐在这里也听听。

&rdo;

芳芸微微点头，算是同意孙舅太太留下，道：&ldo;我母亲和我讲：她很感激我父亲曾经和她相爱过，那几年，她过很幸福，嫁给我爹爹，她不曾后悔。

&rdo;芳芸声音里有些愤愤不平，她看了颜如玉一眼。

颜如玉冷笑着哼了一声，再恩爱，也让她生了他孩子。

&ldo;颜先生和我父亲事，我母亲从一开始就是晓得。

她和我父亲为这个吵架，可是从来没有为难过颜先生。

&rdo;芳芸叹了一口气：&ldo;她打算和父亲离婚，但是我父亲认为因为这种小事离婚太荒谬。

颜先生我恨你，如果不是因为你，我母亲不会搬出实验室去住，当然不会因为发动机暴炸受重伤。

这是我迁怒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