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麽干瞪眼到最後,还是夏少谦自己扭过脸说:&ldo;你明天还上班,那睡吧。&rdo;
叶轻舟想把床让给他,夏少谦却把他一手抡上床了,自己抱著枕头躺地上。
他们这儿只要一关灯,整个世界就黑漆漆的,现在冬天,连只虫叫的声音都没有。
叶轻舟在床上翻了翻,他其实也没能睡著──他自己现在想一想,觉得还是有那麽点不可思议。夏少谦怎麽就来了,还能一个人找到他们这麽个偏远的地方。
当初离开的时候,他本来以为得要很多年再见不到他了,或者说,可能许多年後的某一天,他心血来潮上b市去看看赵晴晴,也许这麽巧呢,就在路上碰见夏少谦了。到时候他们彼此又会是什麽模样?他们见面的时候又会说什麽话?是彼此会心一笑,还是假装不认识地匆匆走过……
&ldo;睡了没?&rdo;
夏少谦的声音在安静的黑暗中显得特别清晰,叶轻舟静了会儿回答他:&ldo;没呢。&rdo;
&ldo;地上冷。&rdo;他说:&ldo;我上去跟你挤挤。&rdo;
叶轻舟都没反应过来他就上来了,他想说这床垫子多窄啊,夏少谦还真硬挤上来了,他动了一下,两只手从後面过来抱住了他……
他们都贴到一起去了,叶轻舟感觉到夏少谦的嘴唇擦过了他的耳朵,他猛地就不敢动了。
&ldo;夏少谦。&rdo;他试著叫叫他。
夏少谦没理他,咕哝地说了句:&ldo;睡了。&rdo;
那温热的气息吐在他的後脖子上,捆在他腰上的手臂是真实的,那个慢慢儿地覆在他手背上的温度也是真实的……
叶轻舟也不知道自己眼睛怎麽就湿了,刚才夏少谦哭得这麽惨,他心里难受,脸上却光想笑,这会儿安安静静的时候,他忽然就回味过来了──这男人是真特地来找他了,他们那时候分的那时候他把话给说得这麽绝,他还以为夏少谦这次一定会恨他,可是他还是来这儿找他了。
夏少谦估计是听见他吸气的声音,只是抱著他的手又紧了紧。
叶轻舟早上一睁开眼,就被老太太凑近的一张脸给活生生吓清醒了。
&ldo;妈妈妈……!&rdo;他慌忙抱著枕头坐了起来,下意识去碰了碰旁边,可却是凉的……叶轻舟愣愣地看了一圈,别说人不在,连毯子和枕头都叠整齐了放在旁边桌上,他带来唯一的一个包也没看见了。
叶轻舟怔了好一会儿,他记得夏少谦是说过要赶今天早上的大巴,这家夥还真特地来骂他一顿就走啊……?
叶母爬到他床边上坐著,拉著叶轻舟的手,甩甩灰白的头发说:&ldo;绑、辫、辫、子……&rdo;
叶轻舟慢慢转向她,然後就伸手揉了揉他妈的脑袋,笑著哄道:&ldo;好好好──您等会儿,我去刷牙洗把脸。&rdo;
就在叶轻舟在水盆面前抹了泡沫刮胡子的时候,突然又听见了拉门的声音。
他猜是叶小玲买了早点过来了,头也没伸出去看就喊了声:&ldo;你先帮我妈编两条辫子,我今天起晚了,上班要迟了──&rdo;
接著就专心地继续刮胡子,还没刮两下他身後就传出了个声音──
&ldo;叶轻舟,你得先教教我辫子怎麽编?&rdo;
&ldo;……!!&rdo;叶轻舟听到声音时手一歪,他&ldo;啊&rdo;地惨叫一声,那动静大得把夏少谦也给吓了一跳,赶紧走了过来。
&ldo;我看看我看看──&rdo;夏少谦把他的脸给捧起来,瞧那口子都出血了,他手忙脚乱地就抽了厕纸给他轻轻擦了擦,嘴上还唠唠叨叨的:&ldo;你多久没被我说了叶轻舟,刮个胡子都能刮出血光之灾,你早上能警醒一点麽我说──&rdo;
&ldo;不是你吓我一跳嘛……&rdo;叶轻舟忍不住嘀咕了句,他想到什麽地一抬眼,两只眼睛眨巴了一下,问:&ldo;你不是走了麽?&rdo;
这句话出来就被夏少谦拍了一记脑子,&ldo;啥走没走的,才半年,你嘴巴就这麽黑啊?&rdo;
&ldo;哎哎,我不是那意思,我是说……&rdo;叶轻舟静了下来,他不确定夏少谦折返是有东西落了还是怎麽了,总之他还是得离开的,是吧。
夏少谦已经找了个创可贴来了,叶轻舟本来想自己来却被他瞪了一眼,他只好抬抬脖子。
&ldo;我不是买了个电动刮胡刀给你吗,你没带回来?早让你别用这种了,这多危险。&rdo;
叶轻舟摸了摸脸上的创可贴,想了想,还是没憋住问他说:&ldo;夏少谦,你……就住这啦?&rdo;
夏少谦放下了手,靠在墙上,看看别处不咸不淡地说了句:&ldo;怎麽?赶我走?&rdo;
&ldo;不是……&rdo;
他後来说:&ldo;我早上听你这儿邻居说,你妹这周结婚,反正我跟公司请了一星期假期,喝了这杯喜酒就走。&rdo;
之後夏少谦就说了句&ldo;我买了早点,赶紧收拾好出去吃了去上班。&rdo;叶轻舟打点好了从厕所出来,就看见客厅那张小桌子已经摆好了。
夏少谦却跟老太太一起坐在电视机前面,揪著叶母的头发,脚上摆著手机,这丫还特地连上网学怎麽编辫子啊……
叶轻舟觉得有些好笑,可看夏少谦神情这麽认真,叶母甩头乱动的时候他还拿起旁边剥了壳的蛋塞给她:&ldo;乖,吃茶叶蛋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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