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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扫开面前的一片青苔,有些嫌弃地撇了撇嘴,而后趴伏着贴上地面。
这下,他终于听到了一点极为轻微的动静。
但奇怪的是,这动静忽而在近处,忽而在远处,总也没个定点。
加之其渺杳细微,稍一分神就近乎难以捕捉。
这种撩一下就跑,再撩一下又跑的方式,惹得薛闲极为不耐烦,听了一会儿脾气就上来了,恨不得将这处的地都掀了,直接下去大刀阔斧翻搅一番。
可惜,就这破纸皮做的身体,他想翻也翻不动。
就在他颇有些烦躁的时候,墙根的镂花窗里突然溜进来一丝风。
冬日里的风,再小也多少有些劲道。
薛闲这借惯了东风的,自然不会错过这一机会。
当即一展纸皮,兜住了风。
眨眼的工夫,他便被这风chui搅了起来。
薛闲借机揪住老藤上的一根卷须,三两下,把自己翻上了那株遮y的树。
那树腰身挺直,除了伸出墙头的那枝,并没有多少芜杂的枝gān,于是薛闲这趟东风也就借到了头。
纸皮轻薄,挂在树枝上容易飘下去不说,视野上还不占先。
于是薛闲也来了一招大变活人,在细微的风里倏然变回了原样。
他一手扶着树gān,一手撑着虬形树枝,稳稳地坐在了墙头。
在天光映照下,他的眉目显得愈发清晰好看,深黑的眸子像两汪寒潭,薄薄一层水雾下,透着股锋利又恣意的气韵。
他坐上去的第一件事,就是朝院墙外看去。
扫量了一眼后,薛闲又面无表qg地转过头来,盯着院墙内看了片刻,而后又转头看向墙外。
这么来回几次之后,薛闲的表qg终于有了一丝裂纹,仿若冻炸了的冷白瓷。
&ldo;……&rdo;
他娘的怎么墙里墙外长得一模一样?!
薛闲觉得这乐子有点大。
若是预料不错,他约莫是碰上鬼打墙了。
鬼打墙敢打到他身上,这还是生平头一回。
但这东西不会毫无来由地罩下来,总要有个缘由。
薛闲回想了一番先前的事,只想到了玄悯那秃驴所提的&ldo;抽河入海局&rdo;。
难不成是这风水局让什么东西给搅合了,一言不合发了癫,将他们都兜进来了?
那么,这府宅里毫无声息,究竟是受了鬼打墙的影响,还是真的只剩了他一个?
墙头的视野虽说比青石板上要开阔一些,但也没好到哪里去。
宅院到处都有高矮不一的封火墙,挡住了大半景象。
薛闲所见,无非是白皮黛瓦青石板,以及一些不知能否走通的窄门。
他盯着那东西南北四方都有的窄门,又扫了眼高高低低的墙头,心里多少有了些计较。
在这种静止的四方宅院里碰上鬼打墙,想要破阵而出,遵循的无非还是八门遁甲。
开门、休门、生门、伤门、杜门、景门、惊门以及死门,一门一变数,走错了往好了说是出不了这个局,往坏了说便是非死即伤。
这宅院是四方套着四方,所谓的八门也是一层套着一层,解起来必然颇费力气。
薛闲身份有别于常人,他本就没花功夫琢磨过这些碎碎糟糟的东西。
就他前半生而言,这些东西于他也起不了大作用。
他也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行动不便还撞上鬼打墙的一天。
所以,让他坐在这里盘算哪里是生门,哪里是死门,不如给他两刀来得痛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