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训见周军在淮南各自为战,战线拉的太长,兵力分散,反而不易于集中优势兵力,去消灭敌军主要目标。向训给柴荣上书,提出了将扬州兵西撤至寿阳,集中优势兵力,先拿下寿阳,然后再图进取。柴荣认为这个战略非常有远见,立刻同意。
向训做了一件很得民心的善举,扬州驻军西撤时,他下令整肃军纪。&ldo;戮其不法者数辈,军中肃然&rdo;(3)对一些罪大恶极的将校处以极刑,严禁周军侵犯百姓利益,得到了百姓们的谅解和支持。扬州兵出城时,百姓们依依不舍,并送上军粮。老百姓是非常纯朴的,只要善待他们,他们就会支持你,这个道理再浅显不过。
周军向北回撤,引起了南唐方面极大的关注。许多唐军将领想趁周军后撤之时,发兵追杀周军,以解寿州之急。但南唐头号权臣、太傅宋齐丘却荒谬的认为冤家宜解不宜结,不如以德感化周人,&ldo;击之怨益深,不如纵其归以为德。&rdo;(4)李璟同意了宋齐丘的主张,下诏严禁各部擅自追击。
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这么浪费了,南线周军顺利撤到寿州。陆游认为宋齐丘是南唐最终丢掉淮南的最大罪人,&ldo;由是周兵皆聚于正阳,而寿州之围,遂不可解。终失淮南。&rdo;(5)不过李璟此举并不意味着他要放弃刘仁赡,相反,他调集了五万大军,进据濠州,准备救援寿阳。
想法不错,但又用错了人。这次统率南唐军出征的,还是齐王李景达和枢密使陈觉,陈觉继续在军中监视李景达。二人本就不悉兵事,上次在六合的惨败,李璟依然没有吸引教训。随同李景达出征的南唐将领还有永安节度使许文稹、都军使边镐、西北面行营应援都监朱元等人,以及著名猛将林仁肇。
这支五万人的南唐军队,在陈觉的指挥下,从濠州逆淮西上,抵达了紫金山下。关于这支南唐军的人数,《宋史》却说有十万人,而非五万。&ldo;世宗征淮南,李景以兵十万保紫金山。&rdo;(6)这个数字值得怀疑,今不取。
紫金山又名紫荆山,这座山的具体位置,连宋人都说不清楚到底在哪,胡三省说紫金山有可能就是著名的八公山。而清人顾祖禹则说紫金山位于寿州城东北十里处,但紫金山离寿春非常的近,这是没有疑问的。
虽然此时柴荣不在前线,但周军在向训的调度下,有条不紊的准备迎战。殿前都指挥使张永德率兵屯于下蔡(今安徽凤台),下蔡位于寿州城北的淮河要道上,张永德驻守下蔡,并制造浮桥,阻止南唐水军救援刘仁赡。
张永德的对手是林仁肇。林仁肇是福建建阳人,本来是闽国裨将,他的兄长林仁翰是前闽王王曦的义儿。因为林仁肇在身体上纹上一只老虎,所以军中称他为&ldo;林虎子&rdo;,与同是建州人的勇士陈晦齐名。林仁肇一直没有得到重用,直到柴荣攻淮南时,李璟在福建募兵,林仁肇才有了用武之地。
两国水军在淮河上相遇,林仁肇的战术是在船上堆满柴草,然后点燃,借助风势去烧掉周军的浮桥。可惜天不助他,风向突然变成西风,火苗向唐军烧过来,林仁肇的计划失败。
林仁肇放火烧浮桥的举动,突然提醒了张永德,他想到了一个好办法。张永德下令,让士兵用一千多尺长的大铁索,拴上大木头,沉在浮桥前十几步的地方。这招很厉害,即使唐军能烧到木头,大铁索也将拦住他们的去路。
这还不算狠的,张永德为了击败南唐军,他暗中派潜水性好的一队士兵,趁夜潜到唐军战舰的下面,用铁索牢牢拴死。随后周军向南唐军发起了进攻,因为战舰没法动弹,南唐军大败,掉在水里淹死的南唐士兵无数。
林仁肇骑马逃去,张永德紧追不舍。张永德的箭术极好,&ldo;猿臂善射,癸无不毙,人皆神之。&rdo;(7)向林仁肇射箭,但都被武艺高强的林仁肇用兵器给打掉了,张永德长叹:&ldo;此壮士,不可逼也。&rdo;(8)
周朝的军界,在柴荣时代,明显呈一龙二虎的格局。一龙即柴荣,二虎即张永德、李重进。他们是柴荣最为得力、也是最信得过的将领,能力上都没问题。但有一个问题却让柴荣非常头疼,就是张永德和李重进的私交不好,二人经常斗气。
从血缘关系上讲,张永德、李重进都远比柴荣和郭威的关系更近。张永德的妻子是郭威的女儿,李重进的母亲是郭威的姐姐,这都是至亲。但他们却互不心服,&ldo;不相悦&rdo;(9)。他们是周军两大王牌,&ldo;各拥重兵&rdo;(10),一旦二人矛盾升级,擦枪走火,在前线进行内部火并,柴荣的淮南战略有可能就此崩盘。
周军高级将领也知道他们私交不睦,但他们都是国家贵戚,谁也得罪不起,&ldo;众心忧恐&rdo;(11)。张永德在这件事上做的有些理亏,他居然向柴荣诬告李重进欲谋反,&ldo;密表重进有二心,帝不之信。&rdo;以柴荣对李重进的了解,李重进绝对不会、也不敢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。
张永德算得上是周朝名将,但他年龄较轻,比柴荣都小七岁,此年也只有二十九岁,年轻气盛。见柴荣不理他,他又想出一个办法,&ldo;一日,永德乘醉,乃大言:&ot;重进潜蓄奸谋&ot;。&rdo;(12)估计张永德是借着酒醉,有意在军中散布谣言的,结果导致周军人心大乱,&ldo;将校无不惊骇&rdo;(13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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