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孝顺，他的迁就，只让他娘更加变本加厉，如今更是当着他的面拖他的女儿丢给一个傻子，当着他的面踢打他的妻子。

齐传宗深吸一口气，转头面向他娘。

齐老太太看到她儿子眼中陌生的情绪，第一次心慌了，她松开齐悦的手，抢先大叫：&ldo;老大你想干吗？你想反了天不成？你忘了你三岁那年……&rdo;

&ldo;我三岁那年您从狗嘴里夺了半块红薯喂我，不然我早就饿死了。

&rdo;齐传宗接过她的话，眼眶渐渐红了，他望着他娘，声音嘶哑又悲愤，&ldo;我宁愿当年没吃那半块红薯，我宁愿死在三岁那年，而不是活着被您骂不孝，活着却让妻子儿女吃不饱穿不暖，活着却眼睁睁看着妻女被您随意打骂处置……&rdo;

&ldo;娘！

&rdo;他忽然大叫一声，噗通跪倒在齐老太太身前，仰头一双泪眼对着她，&ldo;儿子的命就在这，您收回去吧！

&rdo;

&ldo;你，你……&rdo;齐老太太手指着跪在她身前的大儿子，手指着这个声声喊着要她收回他命的大儿子，气血上涌，眼前发黑。

&ldo;你们都在干什么！

&rdo;

院门口一声厉喝，腿脚上尚带着泥水的齐永福，脸色黑沉得仿若阴云密布，他大步走进来。

&ldo;老头子，我活不了了，老大不认我这个娘了！

&rdo;

齐老太太大叫着扑向齐永福，一扑到他身上，两眼一翻昏了过去，唬得齐永福变了脸色，伸手掐住她的人中穴喊道：&ldo;菊花，菊花你醒醒！

&rdo;

&ldo;大哥，你把咱娘都气晕了，你太不孝了！

&rdo;

随后进院的齐传明冲着齐传宗大骂，王淑芬咋呼大叫：&ldo;娘您真晕了？您别吓唬儿媳，快醒来吧！

&rdo;

齐传宗垂着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，齐传明王淑芬这对夫妻光咋呼不动脚，齐传军夫妻则叫着娘冲到齐永福身边搭手，场面一片热闹。

看着眼前这一切，齐悦却只觉得荒谬可笑，齐老太太昏倒在老伴的怀里，时机掐得那么准；二房三房或咋呼或着急，眼底却没有一丝真切的担忧。

站在这个院子里的人，怕是唯有齐永福一个人是真心担忧齐老太太的，也是唯一一个没有想到齐老太太装晕的可能。

不，可能不是想不到，而是关心则乱。

他的手在抖，但下手却又快又准，掐得齐老太太的人中都破皮了，但她依然没有睁开眼，牙关咬得紧紧的。

齐永福一开始确实被唬住了，但他的眼睛没有瞎，一个真昏迷的人和一个装晕的人，在人中穴被掐破时面部表情是不同的。

他收回手，眼底的急切褪去，取而代之的是复杂的神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