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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9章（第1页）

伯爵道：&ldo;傻小y妇儿，他怎的睡不安稳？又没拿了他去。落的在家里睡觉儿哩。你便在人家躲着，逐日怀着羊皮儿，直等东京人来，一块石头方落地。&rdo;桂姐被他说急了，便道：&ldo;爹，你看应花子，不知怎的，只发讪缠我。&rdo;伯爵道：&ldo;你这回才认的爹了？&rdo;桂姐不理他，弹着琵琶又唱：

【双声叠韵】思量起，思量起，怎不上心？无人处，无人处，泪珠儿暗倾。

伯爵道：&ldo;一个人惯溺尿。一日，他娘死了，守孝打铺在灵前睡。晚了，不想又溺下了。人进来看见褥子湿，问怎的来，那人没的回答，只说：&lso;你不知，我夜间眼泪打肚里流出来了。&rso;──就和你一般，为他声说不的，只好背地哭罢了。&rdo;桂姐道：&ldo;没羞的孩儿，你看见来？汗邪了你哩！&rdo;──我怨他，我怨他，说他不尽，谁知道这里先走滚。自恨我当初不合他认真。

伯爵道：&ldo;傻小y妇儿，如今年程，三岁小孩儿也哄不动，何况风月中子弟。你和他认真？你且住了，等我唱个南曲儿你听：&lso;风月事，我说与你听：如今年程，论不得假真。个个人古怪精灵，个个人久惯牢成，倒将计活埋把瞎缸暗顶。老虔婆只要图财，小y妇儿少不得拽着脖子往前挣。苦似投河，愁如觅并。几时得把业罐子填完，就变驴变马也不干这营生。&rso;&rdo;当下把桂姐说的哭起来了。被西门庆向伯爵头上打了一扇子，笑骂道：&ldo;你这［扌刍］断肠子的狗才！生生儿吃你把人就欧杀了。&rdo;因叫桂姐：&ldo;你唱，不要理他。&rdo;谢希大道：&ldo;应二哥，你好没趣！今日左来右去只欺负我这干女儿。你再言语，口上生个大疔疮。&rdo;那桂姐半日拿起琵琶，又唱：

【簇御林】人都道他志诚。

伯爵才待言语，被希大把口按了，说道：&ldo;桂姐你唱，休理他！&rdo;桂姐又唱道：

却原来厮勾引。眼睁睁心口不相应。

希大放了手，伯爵又说：&ldo;相应倒好了。心口里不相应，如今虎口里倒相应。不多，也只三两炷儿。&rdo;桂姐道：&ldo;白眉赤眼，你看见来？&rdo;伯爵道：&ldo;我没看见，在乐星堂儿里不是？&rdo;连西门庆众人都笑起来了。桂姐又唱：

山盟海誓，说假道真，险些儿不为他错害了相思病。负人心，看伊家做作，如何教我有前程？

伯爵道：&ldo;前程也不敢指望他，到明日，少不了他个招宣袭了罢。&rdo;桂姐又唱：

【琥珀猫儿坠】日疏日远，何日再相逢？枉了奴痴心宁耐等。想巫山云雨梦难成。薄情，猛拚今生和你凤拆鸾零。

【尾声】冤家下得忒薄幸，割舍的将人孤另。那世里的恩情翻成做话饼。

唱毕，谢希大道：&ldo;罢，罢。叫画童儿接过琵琶去，等我酬劳桂姐一杯酒儿，消消气罢。&rdo;伯爵道：&ldo;等我哺菜儿。我本领儿不济事，拿勤劳准折罢了。&rdo;桂姐道：&ldo;花子过去，谁理你！你大拳打了人，这回拿手来摸挲。&rdo;当下，希大一连递了桂姐三杯酒，拉伯爵道：&ldo;咱每还有那两盘双陆，打了罢。&rdo;于是二人又打双陆。西门庆递了个眼色与桂姐，就往外走。伯爵道：&ldo;哥，你往后边左，捎些香茶儿出来。头里吃了些蒜，这回子倒反恶泛泛起来了。&rdo;西门庆道：&ldo;我那里得香茶来！&rdo;伯爵道：&ldo;哥，你还哄我哩，杭州刘学官送了你好少儿，你独吃也不好。&rdo;西门庆笑的后边去了。桂姐也走出来，在太湖石畔推摘花儿戴，也不见了。伯爵与希大一连打了三盘双陆，等西门庆白不见出来。问画童儿：&ldo;你爹在后边做甚么哩？&rdo;画童儿道：&ldo;爹在后边，就出来了。&rdo;伯爵道：&ldo;就出来，有些古怪！&rdo;因交谢希大：&ldo;你这里坐着，等我寻他寻去。&rdo;那谢希大且和书童儿两个下象棋。

原来西门庆只走到李瓶儿房里，吃了药就出来了。在木香棚下看见李桂姐，就拉到藏春坞雪洞儿里，把门儿掩着，坐在矮床儿上，把桂姐搂在怀中，腿上坐的，一径露出那话来与他瞧，把桂姐唬了一跳。便问：&ldo;怎的就这般大？&rdo;西门庆悉把吃胡僧药告诉了一遍。先交他低垂粉颈，款启猩唇，品咂了一回。然后，轻轻［扌刍］起他两只小小金莲来，跨在两边胳膊上，抱到一张椅儿上，两个就干起来。不想应伯爵到各亭儿上寻了一遭，寻不着，打滴翠岩小洞儿里穿过去，到了木香棚，抹过葡萄架，到松竹深处，藏春坞边，隐隐听见有人笑声，又不知在何处。这伯爵慢慢蹑足潜踪，掀开帘儿，见两扇洞门儿虚掩，在外面只顾听觑。听见桂姐颤着声儿，将身子只顾迎播着西门庆，叫：&ldo;达达，快些了事罢，只怕有人来。&rdo;被伯爵猛然大叫一声，推开门进来，看见西门庆把桂姐扛着腿子正干得好。说道：&ldo;快取水来，泼泼两个搂心的，搂到一答里了！&rdo;李桂姐道：&ldo;怪攘刀子，猛的进来，唬了我一跳！&rdo;伯爵道：&ldo;快些儿了事？好容易！也得值那些数儿是的。怕有人来看见，我就来了。且过来，等我抽个头儿着。&rdo;西门庆便道：&ldo;怪狗才，快出去罢了，休鬼混！我只怕小厮来看见。&rdo;那应伯爵道：&ldo;小y妇儿，你央及我央及儿。不然我就吆喝起来，连后边嫂子每都嚷的知道。你既认做干女儿了，好意教你躲住两日儿，你又偷汉子。教你了不成！&rdo;桂姐道：&ldo;去罢，应怪花子！&rdo;伯爵道：&ldo;我去罢？我且亲个嘴着。&rdo;于是按着桂姐亲了一个嘴，才走出来。西门庆道：&ldo;怪狗才，还不带上门哩。&rdo;伯爵一面走来把门带上，说道：&ldo;我儿，两个尽着捣，尽着捣，捣吊底也不关我事。&rdo;才走到那个松树儿底下，又回来说道：&ldo;你头里许我的香茶在那里？&rdo;西门庆道：&ldo;怪狗才，等住回我与你就是了，又来缠人！&rdo;那伯爵方才一直笑的去了。桂姐道：&ldo;好个不得人意的攮刀子！&rdo;这西门庆和那桂姐两个，在雪洞内足干够一个时辰，吃了一枚红枣儿，才得了事，雨散云收。有诗为证：

海棠枝上莺梭急，绿竹阴中燕语频。

闲来付与丹青手，一段春娇画不成。

少顷，二人整衣出来。桂姐向他袖子内掏出好些香茶来袖了。西门庆使的满身香汗，气喘吁吁，走来马缨花下溺尿。李桂姐腰里摸出镜子来，在月窗上搁着，整云理［髟丐］，往后边去了。

西门庆走到李瓶儿房里，洗洗手出来。伯爵问他要香茶，西门庆道：&ldo;怪花子，你害了痞，如何只鬼混人！&rdo;每人掐了一撮与他。伯爵道：&ldo;只与我这两个儿！由他，由他！等我问李家小y妇儿要。&rdo;正说着，只见李铭走来磕头。伯爵道：&ldo;李日新在那里来？你没曾打听得他每的事怎么样儿了？&rdo;李铭道：&ldo;俺桂姐亏了爹这里。这两日，县里也没人来催，只等京中示下哩。&rdo;伯爵道：&ldo;齐家那小老婆子出来了？&rdo;李铭道：&ldo;齐香儿还在王皇亲宅内躲着哩。桂姐在爹这里好，谁人敢来寻？&rdo;伯爵道：&ldo;要不然也费手，亏我和你谢爹再三央劝你爹：&lso;你不替他处处儿，教他那里寻头脑去！&rso;&rdo;李铭道：&ldo;爹这里不管，就了不成。俺三婶老人家，风风势势的，干出甚么事！&rdo;伯爵道：&ldo;我记的这几时是他生日，俺每会了你爹，与他做做生日。&rdo;李铭道：&ldo;爹每不消了。到明日事情毕了，三婶和桂姐，愁不请爹每坐坐？&rdo;伯爵道：&ldo;到其间，俺每补生日就是了。&rdo;因叫他近前：&ldo;你且替我吃了这钟酒着。我吃了这一日，吃不的了。&rdo;那李铭接过银把钟来，跪着一饮而尽。谢希大交琴童又斟了一钟与他。伯爵道：&ldo;你敢没吃饭？&rdo;桌上还剩了一盘点心，谢希大又拿两盘烧猪头肉和鸭子递与他。李铭双手接的，下边吃去了。伯爵用箸子又拨了半段鲥鱼与他，说道：&ldo;我见你今年还没食这个哩，且尝新着。&rdo;西门庆道：&ldo;怪狗才，都拿与他吃罢了，又留下做甚么？&rdo;伯爵道：&ldo;等住回吃的酒阑，上来饿了，我不会吃饭儿？你们那里晓得，江南此鱼一年只过一遭儿，吃到牙fèng里剔出来都是香的。好容易！公道说，就是朝廷还没吃哩！不是哥这里，谁家有？&rdo;正说着，只见画童儿拿出四碟鲜物儿来：一碟乌菱、一碟荸荠、一碟雪藕、一碟枇杷。西门庆还没曾放到口里，被应伯爵连碟子都挝过去，倒的袖了。谢希大道：&ldo;你也留两个儿我吃。&rdo;也将手挝一碟子乌菱来。只落下藕在桌子上。西门庆掐了一块放在口内，别的与了李铭吃了。分付画童后边再取两个枇杷来赏李铭。李铭接的袖了，才上来拿筝弹唱。唱了一回，伯爵又出题目，叫他唱了一套《花药栏》。三个直吃到掌灯时候，还等后边拿出绿豆白米水饭来吃了，才起身。伯爵道：&ldo;哥，我晓得明日安主事请你，不得闲。李四、黄三那事，我后日会他来罢。&rdo;西门庆点头儿，二人也不等送，就去了。西门庆教书童看收家伙，就归后边孟玉楼房中歇去了。一宿无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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