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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1章（第1页）

不说这里调笑顽耍，且说家中吴月娘一者置酒回席，二者又是玉楼上寿，吴大妗子、杨姑娘并两个姑子，都在上房里坐的。看看等到日落时分，不见西门庆来家，急的月娘要不的。金莲拉着李瓶儿，笑嘻嘻向月娘说道：&ldo;大姐姐，他这咱不来，俺们往门首瞧他瞧去。&rdo;月娘道：&ldo;耐烦瞧他怎的！&rdo;金莲又拉玉楼说：&ldo;咱三个打伙儿走走去。&rdo;玉楼道：&ldo;我这里听大师父说笑话儿哩，等听说了笑话儿咱去。&rdo;那金莲方住了脚，围着两个姑子听说笑话儿，因说道：&ldo;大师父，你有，快些说。&rdo;那王姑子坐在坑上，就说了一个。金莲道：&ldo;这个不好。再说一个。&rdo;王姑子又道：&ldo;一家三个媳妇儿，与公公上寿。先是大媳妇递酒说：&lso;公公好象一员官。&rso;公公云：&lso;我如何象官？&rso;媳妇云：&lso;坐在上面，家中大小都怕你，如何不象官？&rso;次该二媳妇上来递酒，说：&lso;公公象虎威皂隶。&rso;公公曰：&lso;我如何象虎威皂隶？&rso;媳妇云：&lso;你喝一声，家中大小都吃一惊，怎不象皂隶？&rso;公公道：&lso;你说的我好！&rso;该第三媳妇递酒，上来说：&lso;公公也不象官，也不象皂隶。&rso;公公道：&lso;却象甚么？&rso;媳妇道：&lso;公公象个外郎！&rso;公公道：&lso;我如何象个外郎？&rso;媳妇道：&lso;不象外郎，如何六房里都串到？&rso;&rdo;把众人都笑了。金莲道：&ldo;好秃子！把俺们都说在里头。那个外郎敢恁大胆！&rdo;说罢，金莲、玉楼、李瓶儿同来到前边大门首，瞧西门庆。玉楼问道：&ldo;今日他爹大雪里那里去了？&rdo;金莲道：&ldo;我猜他一定往院中李桂儿那y妇家去了。&rdo;玉楼道：&ldo;打了一场，赌誓再不去，如何又去？咱每赌甚么？管情不在他家。&rdo;金莲道：&ldo;李大姐做证见，你敢和我拍手么？我说今日往他家去了。前日打了y妇家，昨日李铭那忘八先来打探子儿。今日应二和姓谢的，大清早晨，勾使鬼勾了他去。我猜老虔婆和y妇铺谋定计叫了去，不知怎的撮弄，陪着不是，还要回炉复帐，不知涎缠到多咱时候。有个来的成来不成，大姐姐还只顾等着他！&rdo;玉楼道：&ldo;就不来，小厮也该来家回一声儿。&rdo;正说着，只见卖瓜子的过来，两个正在门首买瓜子儿，忽然西门庆从东来了，三个往后跑不迭。

西门庆在马上，教玳安先头里走：&ldo;你瞧是谁在大门首？&rdo;玳安走了两步，说道：&ldo;是三娘、五娘、六娘在门首买瓜子哩。&rdo;西门庆到家下马，进入后边仪门首。玉楼、李瓶儿先去上房报月娘去了。独有金莲藏在粉壁背后黑影里。西门庆撞见，吓了一跳，说道：&ldo;怪小y妇儿，猛可唬我一跳！你们在门首做甚么来？&rdo;金莲道：&ldo;你还敢说哩。你在那里？这时才来，教娘们只顾在门首等着你。&rdo;西门庆进房中，月娘安排酒肴，教玉箫执壶，大姐递酒。先递了西门庆，然后众姊妹都递了，安席坐下。春梅、迎春下边弹唱，吃了一回，都收下去。从新摆上玉楼上寿的酒，并四十样细巧各样的菜碟儿上来。壶斟美酝，盏泛流霞。让吴大妗子上坐。吃到起更时分，大妗子吃不多酒，归后边去了。止是吴月娘同众人陪西门庆掷骰猜枚行令。轮到月娘跟前，月娘道：&ldo;既要我行令，照依牌谱上饮酒：一个牌儿名，两个骨牌名，合《西厢》一句。&rdo;月娘先说：&ldo;六娘子醉杨妃，落了八珠环，游丝儿抓住荼蘼架。&rdo;不遇。该西门庆掷，说：&ldo;虞美人，见楚汉争锋，伤了正马军，只听耳边金鼓连天震。&rdo;果然是个正马军，吃了一杯。该李娇儿，说：&ldo;水仙子，因二士入桃源，惊散了花开蝶满枝，只做了落红满地胭脂冷。&rdo;不遇。次该金莲掷，说道：&ldo;鲍老儿，临老入花丛，坏了三纲五常，问他个非jian做贼拿。&rdo;果然是三纲五常，吃了一杯。轮该李瓶儿掷，说：&ldo;端正好，搭梯望月，等到春分昼夜停，那时节隔墙儿险化做望夫山。&rdo;不遇。该孙雪娥，说：&ldo;麻郎儿，见群鸦打凤，绊住了折足雁，好教我两下里做人难。&rdo;不遇。落后该玉楼完令，说：&ldo;念奴娇，醉扶定四红沉，拖着锦裙［衤阑］，得多少春风夜月销金帐。&rdo;正掷了四红沉。月娘满令，叫小玉：&ldo;斟酒与你三娘吃。&rdo;说道：&ldo;你吃三大杯才好！今晚你该伴新郎宿歇。&rdo;因对李瓶儿、金莲众人说：&ldo;吃毕酒，咱送他两个归房去。&rdo;金莲道：&ldo;姐姐严令，岂敢不依！&rdo;把玉楼羞的要不的。

少顷酒阑，月娘等相送西门庆到玉楼房首方回。玉楼让众人坐，都不坐。金莲便戏玉楼道：&ldo;我儿，好好儿睡罢。你娘明日来看你，休要淘气！&rdo;因向月娘道：&ldo;亲家，孩儿小哩，看我面上，凡是担待些儿罢。&rdo;玉楼道：&ldo;六丫头，你老米醋，挨着做。我明日和你答话。&rdo;金莲道：&ldo;我媒人婆上楼子──老娘好耐惊耐怕儿。&rdo;于是和李瓶儿、西门大姐一路去了。刚走到仪门首，不想李瓶儿被地滑了一交。这金莲遂怪乔叫起来道：&ldo;这个李大姐，只象个瞎子，行动一磨子就倒了。我［扌刍］你去，倒把我一只脚踩在雪里，把人的鞋儿也踹泥了！&rdo;月娘听见，说道：&ldo;就是仪门首那堆子雪。我吩咐了小厮两遍，贼奴才，白不肯抬，只当还滑倒了。&rdo;因叫小玉：&ldo;你拿个灯笼送送五娘、六娘去。&rdo;西门庆在房里向玉楼道：&ldo;你看贼小y妇儿！他踹在泥里把人绊了一交，他还说人踹泥了他的鞋，恰是那一个儿，就没些嘴抹儿。恁一个小y妇！昨日叫丫头们平白唱&lso;佳期重会&rso;，我就猜是他干的营生。&rdo;玉楼道：&ldo;&lso;佳期重会&rso;是怎的说？&rdo;西门庆道：&ldo;他说吴家的不是正经相会，是私下相会。恰似烧夜香，有心等着我一般。&rdo;玉楼道：&ldo;六姐他诸般曲儿到都知道，俺们却不晓的。&rdo;西门庆道：&ldo;你不知，这y妇单管咬群儿。&rdo;

不说西门庆在玉楼房中宿歇。单表潘金莲、李瓶儿两个走着说话，走到仪门，大姐便归前边厢房去了。小玉打着灯笼，送二人到花园内。金莲已带半酣，拉着李瓶儿道：&ldo;二娘，我今日有酒了，你好歹送到我房里。&rdo;李瓶儿道：&ldo;姐姐，你不醉。&rdo;须臾，送到金莲房内。打发小玉回后边，留李瓶儿坐，吃茶。金莲又道：&ldo;你说你那咱不得来，亏了谁？谁想今日咱姊妹在一个跳板儿上走，不知替你顶了多少瞎缸，教人背地好不说我！奴只行好心，自有天知道罢了。&rdo;李瓶儿道：&ldo;奴知道姐姐费心，恩当重报，不敢有忘。&rdo;金莲道：&ldo;得你知道，好了。&rdo;不一时，春梅拿茶来吃了，李瓶儿告辞归房。金莲独自歇宿，不在话下。正是：

空庭高楼月，非复圆。

何须照床里，终是一人眠。

第二十二回　　　　蕙莲儿偷期蒙爱　　春梅姐正色闲邪词曰：

今宵何夕？月痕初照。等闲间一见犹难，平白地两边凑巧。向灯前见他，向灯前见他，一似梦中来到。何曾心料，他怕人瞧。惊脸儿红还白，热心儿火样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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