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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9章（第1页）

不觉到灵犀一点，美爱无加，麝兰半吐，脂香满唇。西门庆情极，低声求月娘叫达达；月娘亦低声睥帏睨枕，态有余妍，口呼亲亲不绝。是夜，两人雨意云情，并头交颈而睡。正是：

乱［髟丐］双横兴已饶，情浓犹复厌通宵。

晚来独向妆台立，淡淡春山不用描。

当夜夫妻交欢不题。却表次日清晨，孟玉楼走到潘金莲房中，未曾进门，先叫道：&ldo;六丫头，起来了不曾？&rdo;春梅道：&ldo;俺娘才起来梳头哩。三娘进屋里坐。&rdo;玉楼进来，只见金莲正在梳台前整掠香云。因说道：&ldo;我有椿事儿来告诉你，你知道不知？&rdo;金莲道：&ldo;我在这背哈喇子，谁晓的！&rdo;因问：&ldo;甚么事？&rdo;玉楼道：&ldo;他爹昨夜二更来家，走到上房里，和吴家的好了，在他房里歇了一夜。&rdo;金莲道：&ldo;俺们何等劝着，他说一百年二百年，又怎的平白浪着，自家又好了？又没人劝他！&rdo;玉楼道：&ldo;今早我才知道。俺大丫头兰香，在厨房内听见小厮们说，昨日他爹同应二在院里李桂儿家吃酒，看出y妇的甚么破绽，把y妇门窗户壁都打了。大雪里着恼来家，进仪门，看见上房烧夜香，想必听见些甚么话儿，两个才到一搭哩。［石岑］死了。象他这等就没的话说。若是别人，又不知怎的说浪！&rdo;金莲接说道：&ldo;早是与人家做大老婆，还不知怎样久惯牢成！一个烧夜香，只该默默祷祝，谁家一径倡扬，使汉子知道了。又没人劝，自家暗里又和汉子好了。硬到底才好，干净假撇清！&rdo;玉楼道：&ldo;也不是假撇清，他有心也要和，只是不好说出来的。他说他是大老婆不下气，到叫俺们做分上，怕俺们久后玷言玷语说他，敢说你两口子话差，也亏俺们说和。如今你我休教他买了乖儿去。你快梳了头，过去和李瓶儿说去。咱两个每人出五钱银子，叫李瓶儿拿出一两来，原为他的事起。今日安排一席酒，一者与他两个把一杯，二者当家儿只当赏雪，耍戏一日，有何不可？&rdo;金莲道：&ldo;说的是。不知他爹今日有勾当没有？&rdo;玉楼道：&ldo;大雪里有甚勾当？我来时两口子还不见动静，上房门儿才开，小玉拿水进去了。&rdo;这金莲慌忙梳毕头，和玉楼同过李瓶儿这边来。李瓶儿还睡着在床上，迎春说：&ldo;三娘、五娘来了。&rdo;玉楼、金莲进来，说道：&ldo;李大姐，好自在。这咱时懒龙才伸腰儿。&rdo;金莲说舒进手去被窝里，摸见薰被的银香球儿，道：&ldo;李大姐生了蛋了。&rdo;就掀开被，见他一身白肉。那李瓶儿连忙穿衣不迭。玉楼道：&ldo;五姐，休鬼混他。李大姐，你快起来，俺们有椿事来对你说。如此这般，他爹昨日和大姐姐好了，咱每人五钱银子，你便多出些儿，当初因为你起来。今日大雪里，只当赏雪，咱安排一席酒儿，请他爹和大姐姐坐坐儿，好不好？&rdo;李瓶儿道：&ldo;随姐姐教我出多少，奴出便了。&rdo;金莲道：&ldo;你将就只出一两儿罢。你秤出来，俺好往后边问李娇儿、孙雪娥要去。&rdo;这李瓶儿一面穿衣缠脚，叫迎春开箱子，拿出银子。拿了一块，金莲上等子秤，重一两二钱五分。玉楼叫金莲伴着李瓶儿梳头：&ldo;等我往后边问李娇儿和孙雪娥要银子去。&rdo;金莲看着李瓶儿梳头洗面，约一个时辰，只见玉楼从后边来说道：&ldo;我早知也不干这营生。大家的事，象白要他的。小y妇说：&lso;我是没时运的人，汉子再不进我房里来，我那讨银子？&rso;求了半日，只拿出这根银簪子来，你秤秤重多少？&rdo;金莲取过等子来秤，只重三钱七分。因问：&ldo;李娇儿怎的？&rdo;玉楼道：&ldo;李娇儿初时只说没有，&lso;虽是钱日逐打我手里使，都是叩数的。使多少交多少，那里有富余钱？&rso;我说：&lso;你当家还说没钱，俺们那个是有的？六月日头，没打你门前过也怎的？大家的事，你不出罢！&rso;教我使性子走了出来，他慌了，使丫头叫我回去，才拿出这银子与我。没来由，教我恁惹气剌剌的！&rdo;金莲拿过李娇儿银子来秤了秤，只四钱八分。因骂道：&ldo;好个jian滑的y妇！随问怎的，绑着鬼也不与人家足数，好歹短几分。&rdo;玉楼道：&ldo;只许他家拿黄捍等子秤人的。人问他要，只象打骨秃出来一般，不知教人骂了多少！&rdo;一面连玉楼、金莲共凑了三两一钱；一面使绣春叫了玳安来。金莲先问他：&ldo;你昨日跟了你爹去，在李家为什么着了恼来？&rdo;玳安悉把在常家会茶散的早，邀应二爹和谢爹同到李家，他鸨子回说不在家，往五姨妈家做生日去了。&ldo;不想落后爹净手，到后边亲看见粉头和一个蛮子吃酒，爹就恼了。不由分说，叫俺众人把y妇家门窗户壁尽力打了一顿，只要把蛮子、粉头墩锁在门上。多亏应二爹众人再三劝住。爹使性骑马回家，在路上发狠，到明日还要摆布y妇哩。&rdo;金莲道：&ldo;贼y妇！我只道蜜罐儿长年拿的牢牢的，如何今日也打了？&rdo;又问玳安：&ldo;你爹真个恁说来？&rdo;玳安道：&ldo;莫是小的敢哄娘！&rdo;金莲道：&ldo;贼囚根子，他不揪不采，也是你爹的婊子，许你骂他？想着迎头儿我们使着你，只推不得闲，&lso;爹使我往桂姨家送银子去哩！&rso;叫的桂姨那甜！如今他败落了来，你主子恼了，连你也叫他y妇来了！看我明日对你爹说不说。&rdo;玳安道：&ldo;耶乐！五娘这回日头打西出来，从新又护起他家来了！莫不爹不在路上骂他y妇，小的敢骂他？&rdo;金莲道：&ldo;许你爹骂他罢了，原来也许你骂他？&rdo;玳安道：&ldo;早知五娘麻犯小的，小的也不对五娘说。&rdo;玉楼便道：&ldo;小囚儿，你别要说嘴。这里三两一钱银子，你快和来兴儿替我买东西去。今日俺们请你爹和大娘赏雪。你将就少落我们些儿，我教你五娘不告你爹说罢。&rdo;玳安道：&ldo;娘使小的，小的敢落钱？&rdo;于是拿了银子同来兴儿买东西去了。

且说西门庆起来，正在上房梳洗。只见大雪里，来兴买了鸡鹅嗄饭，迳往厨房里去了。玳安又提了一坛金华酒进来。便问玉箫：&ldo;小厮的东西，是那里的？&rdo;玉箫回道：&ldo;今日众娘置酒，请爹娘赏雪。&rdo;西门庆道：&ldo;金华酒是那里的？&rdo;玳安道：&ldo;是三娘与小的银子买的。&rdo;西门庆道：&ldo;啊呀！家里见放着酒，又去买！&rdo;吩咐玳安：&ldo;拿钥匙，前边厢房有双料茉莉酒，提两坛搀着这酒吃。&rdo;于是在后厅明间内，设锦帐围屏，放下梅花暖帘，炉安兽炭，摆列酒席。不一时，整理停当。李娇儿、孟玉楼、潘金莲、李瓶儿来到，请西门庆、月娘出来。当下李娇儿把盏，孟玉楼执壶，潘金莲捧菜，李瓶儿陪跪，头一钟先递了与西门庆。西门庆接酒在手，笑道：&ldo;我儿，多有起动，孝顺我老人家常礼儿罢！&rdo;那潘金莲嘴快，插口道：&ldo;好老气的孩儿！谁这里替你磕头哩？俺们磕着你，你站着。羊角葱靠南墙──越发老辣！若不是大姐姐带携你，俺们今日与你磕头？&rdo;一面递了西门庆，从新又满满斟了一盏，请月娘转上，递与月娘。月娘道：&ldo;你们也不和我说，谁知你们平白又费这个心。&rdo;玉楼笑道：&ldo;没甚么。俺们胡乱置了杯水酒儿，大雪，与你老公婆两个散闷而已。姐姐请坐，受俺们一礼儿。&rdo;月娘不肯，亦平还下礼去。玉楼道：&ldo;姐姐不坐，我们也不起来。&rdo;相让了半日，月娘才受了半礼。金莲戏道：&ldo;对姐姐说过，今日姐姐有俺们面上，宽恕了他。下次再无礼，冲撞了姐姐，俺们也不管了。&rdo;望西门庆说道：&ldo;你装憨打势，还在上首坐，还不快下来，与姐姐递个钟儿，陪不是哩！&rdo;西门庆又是笑。良久，递毕，月娘转下来，令玉箫执壶，亦斟酒与众姊妹回酒。惟孙雪娥跪着接酒，其余都平叙姊妹之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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