祖爷也累了。
曾几何时,祖爷也想回到过去,回到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,他好想念那个干干净净的自己,炙手可热的权柄可以不要,一呼百应的威仪可以不要,就要平安,要团圆,要娶妻生子,安稳度日。
突然,坝头们的身影开始在眼前晃动,小脚们的身影开始在眼前晃动,祖爷瞬间回到了现实:&ldo;不是我不想走,我走之后,兄弟们怎么办?&rdo;
黄法蓉说:&ldo;祖爷,各安天命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,事实上,谁也救不了谁,谁也管不了谁……每个人都会按照自己的命运轨迹走完自己的一生,祖爷只需走好自己的路,就不愧父母养育之恩了……&rdo;
祖爷点点头,转而又道:&ldo;话虽这样讲,但谁播下的种子,谁承担后果。我接管&lso;木子莲&rso;已近二十年了,这些年所有的决策都是我谋定的,堂口的生生死死、聚聚散散都是我一手制造的,这个因种下了,这个果我要承担……&rdo;
江飞燕一声叹息:&ldo;江湖恩怨何时了啊!越陷越深……&rdo;
&ldo;至少,我要看到日寇灭亡的那一天……&rdo;祖爷说,&ldo;鬼子杀了我们这么多人,天下兴亡,匹夫有责,如果人间真有因果,我相信鬼子一定会自食恶果!&rdo;
&ldo;祖爷……&rdo;黄法蓉还想劝。
&ldo;法蓉,你有九转成神之智,又有坚忍不拔之性,我相信什么都难不倒你。无论在中国,还是国外,生活都不成问题。祖爷唯一担心的是你的心机,你的心机太重,要知道有句古话:机关算尽太聪明,反丧了身家性命!就像阴阳两仪,阴极而阳生,阳极而阴生,聪明到极点就会犯大错。我说的话你明白吗?&rdo;说到最后,祖爷加重了语气。
黄法蓉知道祖爷又想起了裴景龙,赶忙低头,连连说道:&ldo;我懂!我懂!&rdo;
&ldo;我只希望你平安回到美国,和你的丈夫好好过日子,不要再算计你最亲近的人,否则,会有报应。&rdo;
&ldo;可……我会想祖爷和干娘的。&rdo;黄法蓉低声说。
&ldo;有缘自会相见!心中有我们,天涯咫尺,心中没有,咫尺天涯,你明白吗?&rdo;祖爷说。
&ldo;我明白。&rdo;黄法蓉的眼泪又来了。
&ldo;记住,回去以后,和你的丈夫游说那些美国政客,要给中国援助,能有多大力使多大力,在那边要与人为善,多做好事,用你的余生赎你杀害裴景龙之罪!&rdo;
&ldo;是!祖爷!&rdo;黄法蓉回答。
&ldo;祖爷……我……&rdo;黄法蓉踟蹰地说,&ldo;我还想……&rdo;
&ldo;还想怎样?&rdo;
&ldo;我想……看一眼自沾。&rdo;
祖爷思考了一阵,点点头:&ldo;好吧,明日我约他林中谈事,你藏在一旁,万万不可出声,否则……&rdo;
&ldo;我明白!&rdo;
子时许,祖爷回去了。江飞燕把黄法蓉搂在怀里,两人沉浸在黑夜里,默默无声。
第二天下午,祖爷宣来四坝头张自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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