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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章（第1页）

一场搏战结束了，金军只剩下二十多骑逃遁，宋军也战死了五六十人。岳飞吩咐将所有的马匹、兵器、盔甲等全部带回，将敌人的首级割下，以便回去报功。王贵补充说：&ldo;凡耳戴金银环底，便是女真人，不戴环底，便是渤海人、契丹人、奚人等。&rdo;由於金兵都是剃头辫发，只能用耳环区分女真人和非女真人。最後统计七十三个首级，仅有二十六级&ldo;环首&rdo;。

岳飞率领队伍凯旋而归。赵不试和刘浩十分高兴，赵不试对岳飞说：&ldo;今日你们杀败番人，还救得一名京师底急使，委是立下大功！&rdo;第二天，赵不试和刘浩转发了安抚司的官告，将岳飞官封从九品的承信郎，王贵官封无品的进义校尉，张宪官封无品的进武副尉，徐庆官封无品的进义副尉，李廷珪、吉倩、霍坚和王敏求官封无品的守阙进义副尉。吉倩、霍坚、王敏求未曾料想到，刚接受招安，就得到官封，无不欢天喜地。

被岳飞等营救的人，正是开封特派的武学进士、忠翊郎、阁门祗候秦仔。康王等便在荣归堂召见。秦仔脱下风帽，从头顶发髻中取出一个蜡丸，宦官康履用火熔化後，向康王呈上宋钦宗的三寸黄绢手诏。康王只见其上细字写道：&ldo;京师被围，危於累卵，特命卿为河北兵马大元帅，陈遘为元帅，汪伯彦、宗泽为副元帅，应辟官行事，并从便宜。念父母爱养之恩，兄弟手足之情，速纠合河北义师，解京师之围，救父母兄弟之难，朕当不吝重赏！卿家中安乐，无虑，前日赐钱五千缗。付康王。&rdo;

手诏最後是宋钦宗的御押。康王看後，落下了几滴泪，然後将手诏依次递给众人。高世则第一个说：&ldo;主上下此急诏，九大王当速开大元帅府，号召四方义士勤王。&rdo;耿延禧附和说：&ldo;当务之急，便是开元帅府……&rdo;他话音未落，却被父亲耿南仲使眼色制止。当兵荒马乱之际，朝廷已丧失昔日的权威。耿南仲贵为门下侍郎的执政高官，奉命割地，被卫州人驱逐，逃到相州，如同丧家之犬。康王因为他曾离间宋徽宗和宋钦宗父子，所以对他特别冷淡。耿南仲很快明白了自己的处境，就只能采用韬光养晦的办法，以免招致康王更多的嫌恶。

康王果然并不理睬他们的意见，只对汪伯彦说：&ldo;汪直阁，尔如今已是副元帅，有何奇谋妙策？&rdo;汪伯彦说：&ldo;河北各郡兵力寡弱，自守尚且不足，然而君父有急，非臣子辞难之时，九大王金枝玉叶，如何护得九大王，又能守得河北，救得开封，尚须从容商议万全之计。&rdo;秦仔忍不住说：&ldo;君命召，不俟驾，何况有难？临行之际，何相公叮咛再三，圣上盼诸路援兵，望眼欲穿，秦仔虽不才，愿为九大王前驱，共赴国难！&rdo;赵不试也神色慷慨地说：&ldo;事已至此，虽赴汤蹈火，自家们亦岂能辞免！&rdo;康王看了韩公裔一眼，韩公裔只是使了个眼色，康王便说：&ldo;你们且自回去，深思熟虑，待明日再议。&rdo;

当夜，康履奉命将汪伯彦召到康王居室，在场的唯有韩公裔和众宦官。显然，康王有意将耿南仲父子、高世则等人排除在外，而找汪伯彦单独商议。汪伯彦唱喏，说：&ldo;伯彦参见大元帅。&rdo;康王说：&ldo;如今还须听副元帅底计议。&rdo;汪伯彦已经猜透了康王的心事，说：&ldo;凡事有弊亦有利，大元帅开府，虽树大招风，引惹番人，而相州兵卫不足以护卫九大王，若号召四方勤王，便可集合重兵，唯大元帅所用。&rdo;他一句话便说中对方的心病，打消了对方不敢开元帅府的忧虑。康王又问：&ldo;开元帅府後，便当如何行事？&rdo;汪伯彦说：&ldo;相州当东京至河北底官道，地居要冲，非万安之地，九大王岂能在此久居？依伯彦之见，如今西、南、北三面都是险地，唯有先去京东，再至淮南、江南，方可保九大王平安。若到得淮南，进则可援开封，退则可守江南，唯大元帅所择。&rdo;这其实是汪伯彦本人处心积虑的逃跑计划，现在他看准时机，便改头换面，和盘托出。

康履却表示反对说：&ldo;相州东有李固渡敌寨，九大王前往京东，难保一路平安。不如会合各方人马，固守相州，方为上策。&rdo;这是韩公裔和众宦官的私下设计。汪伯彦到此不得不力争说&ldo;相州一城底粮草，供不得各方人马。李固渡贼寨乃疥癣之疾，而京师虏人大军方是心腹之患，此间离东京仅三百五十里，虏骑一、二日便可直驰城下。两害相权取其轻，九大王东行，尚可避李固渡贼寨，而居留相州，又如何抗虏人底大军？&rdo;

康王当即呵斥康履说：&ldo;我与副元帅共商大计，岂容尔等置喙！&rdo;康履等人便诺诺连声。康王又说：&ldo;难得伯彦如此深思熟计，煞是我底智囊！&rdo;汪伯彦说：&ldo;成大事者不谋於众，切望九大王与列位幸勿泄漏。&rdo;康履等众宦官说：&ldo;汪元帅放心便是！&rdo;汪伯彦又说：&ldo;耿相公乃东宫旧僚，圣上亲擢为执政，九大王对他父子还须克尽礼意，以免引惹是非。依伯彦之见，大元帅开府後，耿延禧与高世则可为帅府参议官，以释耿相公之嫌。&rdo;康王说：&ldo;所言甚是！&rdo;

汪伯彦又同康王商议了开元帅府後的各个细节，他最後说：&ldo;若大元帅愿留伯彦执鞭随镫，似须便宜行事，另命本州知州。&rdo;这是涉及他本人身家性命最紧要的问题，他考虑再三，特意留在最後提出，虽然已有了九分把握，但当说出口时，心中还不免有些紧张，因为康王如果仍命他留守相州，自己的全部心计岂不成了画饼充饥，康王一心一意只图逃命，至於相州的得失，根本不在他的考虑之中，就随便问道：&ldo;依你之见，可另命何人知相州？&rdo;听到问话，城府很深的汪伯彦也不由喜形於色，他兴奋地说：&ldo;不试乃大宋宗室，赤胆忠心，相州城防，全仰他尽心竭力。权知相州，非不试莫属！秦仔冒千难万险，传圣上手诏，立有奇功，可授通判，以为嘉奖。&rdo;只为赵不试多次顶撞汪伯彦，汪伯彦就设计了这个刁毒的、却又是名正言顺、不留痕迹的报复手段，自己和康王带走相州的主力军，只留下少量老弱残兵，给赵不试守城，置他於死地。康王并不觉察汪伯彦的歹毒居心，但他对赵不试有嫌恶感，光凭白天的讨论，对秦仔也有了嫌恶感，不愿将他们留在帅府，所以汪伯彦的提议，就正合他的心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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