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依次指了指小东阿姨、青青阿姨和我妈妈。

耳边只有大雨的哗哗声，桌上的几个炒菜全都凉了，只有我动筷吃了些炒蛋。

小东阿姨说：&ldo;嗯，医生，你是说抗美她，感觉心理不平衡，才会想要自杀，最后精神分裂？这个，我想，也是符合逻辑的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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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ldo;不止是心理不平衡。

一年前，我在治疗抗美的过程中，她向我彻底敞开了心扉，说出了她全部的故事，还有内心的痛苦。

而我呢，自然非常同情她。

于是，我就利用自己的社会关系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啊，终于查到了一九七七年的高考档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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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青阿姨惊讶地说：&ldo;这你也能查到？查到我的分数了吗？&rdo;

精神病医生拍了拍桌子，让人心头一震‐‐&ldo;你们听我说完，我查到了抗美的名字，她考得还算不错，超过了最低分数线。

她被本地一所大学录取了，还是本科，中文系。

但是，很遗憾，她没有去大学报到，这个名额被调剂给了别的考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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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特意瞥了瞥我妈、小东阿姨和青青阿姨，她们都低着头，不晓得在想些什么。

&ldo;唯一的可能性就是‐‐你们中间有人在说谎！

三十多年前，你们中的一个，拿到了抗美的大学录取通知书，却出于某种卑鄙的目的，把通知书藏起来或是销毁了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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医生努力压抑着，没让音量超过风雨声。

而我的脑袋有些晕，似乎无数雨点she入血管。

我想象那张薄薄的纸片，在一九七七年与一九七八年相交的冬天，对于那时无数的年轻人而言，对于我的父母那辈人来说，那是值得拿一切来交换的。

又一记雷声响起，我妈、小东阿姨和青青阿姨，三个人分别抬头，面色煞白。

&ldo;现在，你们三个都在这里，到底是谁做了那件事？&rdo;

这位医生说到这里，虚脱般地长出一口气，松开领子猛喘几下，额头已满是汗珠。

沉默了那么久，还是小东阿姨有胆识，站起来问：&ldo;你究竟是什么人？&rdo;

医生嘴角微扬，仿佛就此圆满，可随时去火葬场报到。

他起身离开桌子，打开小餐馆的门，狂风暴雨呼啸而至，犹如盗墓贼侵入地官。

他没有带伞，浑身淋湿，隐入茫茫雨夜。

我们的头发都被吹乱，还是我冲上去把门重新关牢，抹去一脸的雨水，回头看着包括我妈在内的三个女人。

那么，现在问题来了：不是那个什么，而是…．

一九七七年到一九七八年间的冬天，笫一届恢复高考的大学录取通知书，小东、青青和抗美，她们报名时填写的收件地址都是天潼路799弄59号，也就是我妈家里。

不敢想下去了，我妈才是最大的嫌疑人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