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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（第1页）

就是这一间，唐西平作为礼物送给何燕临时休息用。日子长了，自己的气息东一缕、西一缕，被席梦思、被沙发、被酒柜、被冲浪浴缸、被纯银的水龙头、被所有的一切一切，给南扯一把，北拽一把，一点点留下，一点点积存，一点点生根，一点点发芽，最后，形成了熟悉的磁场。

今晚的何燕，没有往日到&ldo;家&rdo;的惬意、松软，而是一付临战前的亢奋状态。在她侧面沙发上坐的是远方党委书记、董事长、总经理熊灿。熊灿四十四五的样子，身体却早在二十年前就开始发福了，像吝啬鬼的储钱罐，只进不出，日积月累，早突破一百公斤的大关。熊灿曾有一个&ldo;大将&rdo;的笑话。在一次刘沉主持的市劳动保障会上，看到熊灿若无其事地张嘴就甩出来六千七百个下岗工人，又好气，又好笑，就说：&ldo;熊灿，你真是名符其实，有六千七百个下岗工人，居然还能吃这么胖。&rdo;熊灿一本正经地说：&ldo;不管形势多么严峻，环境多么残酷，道路是曲折的，前途是光明的，都要发扬革命乐观主义精神，拿得起，放得下，吃得进，睡得香，我这是大将风度。&rdo;话没说完，连刘沉在内，参加会议的人全都捧腹大笑。笑归笑，大家心里跟明镜似的，熊灿那是&ldo;熟&rdo;，只有熟，才敢在这么严肃的场合装憨，换个人憨憨试试？何燕呢，身材修长，脸盘和港星莫文蔚很像，属于时下流行的小脸美人。电视台是鱼龙混杂的地方，什么样的人没见过？但和熊灿坐在一起，尽管不在同一个沙发上，还是不自觉地感到阵阵压迫感一浪高过一浪地袭来，她索性站了起来，掩饰地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杯酒端在手里。在沙发前的茶几上，摆放着《水环境安全工程学》、《环境资源学》等专业书籍，熊灿随手拿起一本，笑着问道：&ldo;你还真在用功啃书本？&rdo;

2享受的是这份感觉（3）

何燕不高兴地道：&ldo;当然是真的。前天，环保局知识竞赛，我还第一名呢，市电视台专门进行了直播。&rdo;

熊灿想笑，没敢笑出来，在镜头面前，何燕倒是充分施展了自己的才华，但太抢镜太专业了，知识竞赛在她那里，更像是在拍电视剧。

熊灿连连点头嘻哈着：&ldo;是、是……何局召我来，是为了给我提供一次近距离受教育的机会吧？学习的的确确太重要了……&rdo;

何燕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说：&ldo;你就不能有一点政治敏感，也是个正处级干部呢！&rdo;

熊灿见何燕生气了，忙把身子坐直。何燕可不是一般的女孩，也就是前年，她还在临河聚焦栏目当主任兼主持，为调查一家小造纸厂排污的事，独自一人蹲在草丛里守候，被丧心病狂的老板指使手下从后面拍了一砖头，幸亏她反应快，砸到了肩上，不然，说不定命早送在荒郊野外了。一夜之间，成了轰动临河的女英雄。熊灿早就有回市商贸局当局长的想法，为求何燕帮忙，在她走马上任的时候，专门送了一辆现代给她当坐骑‐‐‐当然，是以支持&ldo;蓝天碧水&rdo;行动的名义，赞助给局里的。

&ldo;你说吧，该怎么个敏感法？&rdo;

&ldo;省委决定白向伟来临河当书记的事，你听说了吧？&rdo;

&ldo;听说了。&rdo;

&ldo;在整个北方，只有古山市的张定方代理期间，因受贿翻船，才没把代字去掉，就那，省里的任命文也下发了，只不过没有来得及宣布。像市长这种情况，还没有过先例呢。&rdo;何燕习惯称刘沉为市长，越说越有点生气，&ldo;既然有安排，干脆当时直接任命下来不就得了，这不是在耍磨人吗？前天晚上，得到这个消息，市长一声不吭，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，自始至终就说了一句话：&lso;这到底是什么意思？&rso;&rdo;

&ldo;是该问问！叫我说，刘市长太自信，光顾埋头抓工作，出这个结果，谁都替他委屈！&rdo;熊灿说的是真心话，临河市有给干部&ldo;划片儿&rdo;的传统，正因为他是在刘沉手上提拔起来的，何燕才敢信任他。

何燕眼圈红红的，好像受伤害的是她，她决心不顾一切地为刘沉做些什么，几乎是咬着牙根说：&ldo;这些，都是林若诚在时代大道上设绊给害的。&rdo;

&ldo;在这件事上，林若诚也是有原因的，毕竟，是从自己腰包里掏钱的事，搁谁身上，也都跟剜肉差不多。&rdo;熊灿试探着道。他必须探清楚她的底，才知道能跟她共多大事，在以后跑自己的事的时候，能借助她多大的力。

&ldo;如果不是经济环境好，林若诚能轻易在临河站住脚？再说，掏钱，又不是让他一个人掏，只是让他带个头。再再说，时代大道建成了，临河经济发展了，对他瑞雪公司，也同样是双赢的大好事！&rdo;

&ldo;私营企业，谁会考虑那么远。&rdo;

&ldo;熊灿，你是在替谁说话？&rdo;

熊灿不慌不忙地给自己点上烟，&ldo;噗&rdo;地一口，把火柴吹灭，顺手丢到烟灰缸里，说：&ldo;你和那些个体老板打交道少，不了解他们，都是瞅准时机，捞一把就缩手，然后，趴在洞口四下瞧瞧，没动静才会再考虑下一步的。&rdo;

&ldo;他林若诚就更该知道，支持市长，就等于支持他自己。&rdo;见熊灿还想说什么，何燕冷冷一笑，&ldo;还有你，也不例外，在时代大道上，表现得也够精明的了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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