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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9章（第1页）

他被放回月台上，转身看到他的老朋友，这是他们在皮茨菲尔德可怕的那一天分手之后，第一次见面。

&ldo;迪昂。&rdo;他说。

当年胖乎乎的迪昂，如今更魁梧了。他穿了一件香槟色、四颗扣子的条纹西装。粉紫色的衬衫是白色领子，跟血红底、黑条纹的领带形成鲜明的对比，脚上穿了黑白双色尖头系带鞋。如果找个眼睛不好的老人，要他在一百码外指出月台上的黑帮分子，他颤抖的手指一定会指向迪昂。

&ldo;乔瑟夫。&rdo;他拘谨而正式地说。他的圆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，又把乔抱离地面，这回是从正面抱，而且双臂箍得很紧，乔有些担心自己的脊椎。

&ldo;很遗憾你父亲的事。&rdo;他低声说。

&ldo;很遗憾你哥哥的事。&rdo;

&ldo;谢谢，&rdo;迪昂说，带着一种奇异的开朗，&ldo;都怪那些罐头火腿。&rdo;他放下乔，露出微笑，&ldo;早知道就帮他买两头猪了。&rdo;

他们在热气中步下月台。

迪昂接过乔手中的一个手提箱：&ldo;老实告诉你，当初左撇子道纳在蒙特利尔找到我，说佩斯卡托帮要我来替你工作，那时我还以为是骗局。但接下来他们说你跟那老头一起在坐牢，我心想，如果这世上有人能迷倒那个恶魔，那就非我的老搭档莫属了。&rdo;他粗壮的手臂揽住乔的肩膀，&ldo;能跟你重逢，真是太棒了。&rdo;

乔说：&ldo;很高兴在外头呼吸自由的空气。&rdo;

&ldo;查尔斯城那里……&rdo;

乔点点头：&ldo;或许比传说中还糟。不过我找到了勉强过下去的办法。&rdo;

&ldo;我相信。&rdo;

停车场里的阳光更强烈了，从碎贝壳地和汽车上反射出来，乔一手遮在眉毛上，但没什么帮助。

&ldo;天啊，&rdo;他对迪昂说，&ldo;你还穿了三件套西装。&rdo;

&ldo;秘诀在这里，&rdo;迪昂说着来到一辆玛蒙34型汽车旁边，把乔的手提箱放到碎贝壳地上，&ldo;下回去百货公司时，把所有合身的衬衫全买下来。我一天要换四件。&rdo;

乔看着他的粉紫色衬衫：&ldo;这种颜色的你找得到四件?&rdo;

&ldo;有八件呢。&rdo;他打开后车门，把乔的行李放进去，&ldo;只要走几个街区就到了，不过天气这么热……&rdo;

乔伸手要开乘客座旁的门，但迪昂抢先了。乔看着他：&ldo;你别闹了。&rdo;

&ldo;现在我是你的手下，&rdo;迪昂说，&ldo;乔&iddot;考克林老大。&rdo;

&ldo;少来了。&rdo;乔觉得很荒谬，他摇摇头，爬上车。

他们驶离火车站时，迪昂说：&ldo;伸手到座位底下。你会找到一个老朋友。&rdo;

乔照办了，摸出来一把萨维奇点三二口径自动手枪。握柄上有印第安人头像，枪管三英寸半。乔把枪放进长裤右边的口袋，告诉迪昂他需要枪套，有点不高兴迪昂竟没有想到要带一个来。

&ldo;你要我的吗?&rdo;迪昂说。

&ldo;不用了，&rdo;乔说，&ldo;不要紧。&rdo;

&ldo;我的可以给你。&rdo;

&ldo;不用了，&rdo;乔说，觉得要花点时间才能习惯当老大，&ldo;我只是想赶紧要一个。&rdo;

&ldo;天黑之前，&rdo;迪昂说，&ldo;不会再晚了，我保证。&rdo;

这里的车阵移动得很慢，就像其他的一切。迪昂开着车驶入伊博市[12]，天空不再是一片死白，而是被工厂冒出来的烟染成一种红褐色调。雪茄，迪昂解释，构成了这一带街坊。他指着那些砖造建筑物和高高的烟囱，以及比较矮小的建筑物‐‐有些只是霰弹枪木屋[13]，前后门都开着‐‐里头的工人正躬身坐在桌前卷雪茄。

他迅速念出一堆西班牙文名字‐‐艾尔&iddot;瑞罗荷和古耶斯塔班-雷、布斯蒂略、赛莱斯蒂诺&iddot;维加、艾尔&iddot;帕莱索、拉&iddot;皮拉、拉&iddot;特罗查、艾尔&iddot;纳兰哈尔、裴尔费多&iddot;加西亚。他告诉乔，所有工厂里最受人尊敬的职位就是朗读者，他会坐在工坊中央的一把椅子上，朗读伟大的小说给辛苦的工人们听。他解释说，雪茄工人的西班牙文叫tabaero;那些小工坊是ch插ls，英文称为鹿眼;而烟囱飘出来的食物气味则大概是bolos或epanadas。

&ldo;你听听，&rdo;乔吹了声口哨，&ldo;讲起来溜得像西班牙国王。&rdo;

&ldo;在这一带非讲不可，&rdo;迪昂说，&ldo;还有意大利语。你最好温习一下。&rdo;

&ldo;你们会讲意大利语，我大哥也会，不过我从来没学会过。&rdo;

&ldo;嗯，希望你还是跟以前那样学得很快。我们之所以在伊博发展，是因为这个城市其他地方都不会来烦我们。据他们所知，我们只是肮脏的西班牙裔和肮脏的意大利佬，只要我们别制造太多噪音，雪茄工人也别再罢工，闹得老板们报警，搞得大家伤脑筋，那么他们就随便我们。&rdo;他转上第七大道，显然是一条主要干道，人行道旁是加了护墙板的两层楼建筑物，有宽阔的露台和锻铁棚架和砖造或灰泥的正面，让乔回想起两年前他在新奥尔良度过那个失忆的周末。大道中央有电车轨道，乔看到一辆有轨电车从几个街区外驶过来，车头消失了一会儿，然后在热浪中重新出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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