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青缓缓放下帘子,将那一路连绵的车马一一看在眼中。
韩墨,墨门,辽东城,还有废后……
今日的墨门,少了往日的安静,多了一份喧闹。往日深埋于实验房的众人,纷纷离开了心爱的实验仪器,在露天的广场上,为自己的师弟饯行。在一众的白衣中,一个穿着青色年轻男子显得特别的显眼,他穿过人群,走到韩墨跟前,举杯说道:&ldo;韩兄,小弟祝你此去鹏程万里!&rdo;
&ldo;多谢!子长。&rdo;韩墨笑了笑,将杯中酒一饮而尽。
&ldo;今日我带了个人,来介绍给你认识。&rdo;司马迁冲韩墨眨了眨眼,然后向后面说道,&ldo;冯兄,过来下。&rdo;一个面貌清秀的男子从司马迁的身后走出,来到了韩墨的身前。
&ldo;这位想必是替代在下任左内史的冯遂大人吧。&rdo;韩墨淡淡一笑,说道。
&ldo;韩大人好眼力。&rdo;冯遂嘴角一扬,笑道,&ldo;听子长说,大人才绝当世,故而在大人离京前特来拜会。&rdo;
&ldo;那是他过奖了。冯大人系出名门,才是气宇轩昂。&rdo;韩墨客气的回道。
&ldo;两位都是当世数一数二的风流人物,倒不必各自谦虚了。&rdo;司马迁插嘴道,&ldo;你们一个要出镇朔方,一个执掌三辅,都可说是当世人杰了。倒是我,父亲至今都不准我出京游历,才让我头疼呢。&rdo;
&ldo;你是一介书生,独自出门游历怎么能让他放心呢?况且他的身子一直不太好,大约是希望你能够恩荫为官吧。&rdo;冯遂对于司马迁家的情况倒是了解得很,几句话下来,就将事情解释得清清楚楚,然后又对他嬉笑道,&ldo;若是要他放心,你怕是须得找一个武功高强的妻子,陪你上路,才能让他放心呢。&rdo;
&ldo;冯兄,说过多少次了,我和释之只是兄妹之情。&rdo;司马迁见他说道这个问题上,不悦的皱起眉。&ldo;啊,说到释之,韩兄,我这里有一首诗,送给你哦。&rdo;
&ldo;什么?&rdo;
&ldo;是住在我府中的娇客,她说和你有一面之缘,如今你既然要远去了,赠诗一首以饯行!&rdo;司马迁神秘一笑,自袖间掏出一卷被红色丝带系着的卷轴,递到韩墨手中。
韩墨对于司马家的娇客倒是有一定的了解,知道是当日在陈娇身边见过的那个女子,他打开卷轴,这是一幅素描画,画的内容很简单,是一座韩墨极为熟悉的城门,旁边题有一首小诗。
&ldo;城阙辅三秦,风烟望五津
与君离别意,同是宦游人。
海内存知己,天涯若比邻。
无为在歧路,儿女共沾巾。&rdo;
韩墨的眼睛不自觉的睁大,连呼吸有些急促起来,随即他便闻到了一股清香,便问道:&ldo;子长,这味道?&rdo;
&ldo;是ju花香味,也不知她是怎么薰上去的。&rdo;司马迁耸了耸肩。
&ldo;ju乃花中君子,配韩先生最是相合。&rdo;
记忆中,那人的确说过这么一句话。
……
&ldo;师弟,你是真的决意往仕途上发展了吗?&rdo;众宾客散去之后,辅子澈指示门下弟子收拾残局,自己走到了韩墨的身边,关切地问道。
&ldo;大师兄!&rdo;韩墨恭敬的应道,辅子澈的年纪比韩墨要大上近三十岁,在韩墨父亲去世之后,几乎是兄代父职的将他养大,众多师兄弟中,韩墨最尊敬的人就是他。
&ldo;从前你虽然接受了陛下的任命,但是对于官场上的交游并不关心,可是,去年开始,你似乎就变了。这次还特意办了个这么大的饯行宴,你……&rdo;辅子澈看着日渐阴沉的韩墨,心中十分担心。
&ldo;大师兄!&rdo;韩墨苦笑一下,说道,&ldo;我知道分寸的。&rdo;
&ldo;你素来就和我们众师兄弟不同,又一贯固执,你既意在仕途,将来怕是迟早要和墨门分道扬镳的,而我们都是一群痴人也帮不了你什么,只是,切记小心行事。&rdo;
&ldo;是,师兄!&rdo;韩墨点了点头。
甘泉宫
刘彻每年的正月都会到甘泉宫举行祭祀大典,而一些早已退隐,却仍然深受宠爱的老臣们则可以在此时求见。万石君石奋就是拥有朝请之权的老臣之一,他退隐后,已经很少主动求见了,是以这一次,刘彻不但立刻允许了,还安排了一个单独会面。
&ldo;万石君,身子仍然老当益壮啊!&rdo;刘彻说道。
&ldo;托陛下的鸿福!&rdo;石奋恭谨地说道。
&ldo;万石君是我大汉开国至今,仅留不多的老臣,可要好好养自己的身子啊。&rdo;刘彻嘱咐道。
石奋在高祖一朝时还只是个小官,虽然其姐是高祖的美人,不过在朝中的分量的确不怎么的。可是到了文帝、景帝时代就不同了,这位勤谨的老者身价暴升不说,连带着他整个家族的份量都加重了不少,到了他这一朝,虽说是退居故里了,可是影响力却还是很大。在讲求资历的时代,有时候,活得长久也是一种本事。
&ldo;唉,&rdo;石奋长叹了一口气,说道,&ldo;臣家世受皇恩,如今老臣虽是退了。这朝中之事,臣却还是看在眼里的。陛下,太子之事,事关国本,不知道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。&rdo;
&ldo;万石君,今日来见朕,就是为了这事吗?&rdo;
&ldo;是的,陛下。&rdo;石奋没有因为刘彻冷峻的面孔而退缩,继续不缓不急的说道,&ldo;您将陈娘娘接回宫,如今她又有孕在身,一旦她诞下皇子,老臣恐怕朝中人心不定啊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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