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家典雅的咖啡厅。红砖架子上摆放着悬崖ju。店里的灯光很昏暗,但ju花的色泽让人眼前一亮。唱片中传来的低吟浅唱仿佛渗进了花瓣里。
&ldo;是的,&rdo;添田点点头,&ldo;只有田中孝一签名的那一页被人用剃刀撕掉了,唐招提寺和安居院都是如此。&rdo;
节子大惊失色,依然盯着添田。
&ldo;寺院的人也没有发现。究竟是谁撕的,为什么要撕,想必夫人您也不知道吧?&rdo;
芦村节子轻轻吸了口气,脸上依然是惊愕的表情。
&ldo;我一点儿头绪也没有,这究竟是怎么回事?听您这么一说,我只是感到惊奇。&rdo;
&ldo;芳名册上的某一页被人撕去本身就是件稀罕事,而且两座寺院的芳名册的那一页都不见了,就像是事先商量好的一样。如果只有一所寺院是这样,倒还有可能是偶然,也许是对其他名字感兴趣的人干的,可两座寺院的那一页上都有田中孝一的名字。这绝非偶然,肯定是冲着田中孝一的笔迹来的。&rdo;
节子面露惧色。
&ldo;添田先生,您是因为对这笔迹感兴趣,才特意去了趟奈良吗?&rdo;
&ldo;实不相瞒,我的确很感兴趣。久美子小姐把您的经历告诉我之后,我就突然有了去亲眼看一看的念头,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。&rdo;
&ldo;请问,您去奈良看笔迹是不是有什么打算?&rdo;
添田没有立刻作答,思索片刻之后他才说道:&ldo;田中孝一的字体与野上先生的很像,我对这一点产生了兴趣。然而实地一看,我才发现还有一个人与我有着同样的兴趣。他比我去得早,还把有签名的那一页撕去了。&rdo;
这回轮到节子沉默了。她把视线从添田脸上移开,眺望着远方。
视线的尽头,年轻漂亮的服务员们在为客人们端咖啡。
&ldo;添田先生,&rdo;她看着远处,缓缓地低声说道,&ldo;您是不是觉得我舅舅还活着?&rdo;
&ldo;是的。&rdo;添田不假思索地回答,&ldo;听完您的奇遇,我就有了这种感觉。夫人,当时您丈夫不是说您&lso;被野上先生的笔迹之魂给附身了&rso;吗?可我觉得那并非亡魂,而是真人回到了日本。&rdo;
节子没有接话茬。她死死盯着一旁架子上的朵朵悬崖ju。
&ldo;可是,&rdo;她突然将头转向添田,用严肃的口吻说道,&ldo;舅舅的死是有公报的。如果是军人战死沙场,公报倒也有出错的可能,可我舅舅是中立国的一等书记官,而且他住院的地方也是中立国。这样的公报怎么可能有错?他是个货真价实的外交官啊!传达外交官死讯的电报,怎么可能出错呢?&rdo;
&ldo;问题就出在这儿。&rdo;添田深深点了点头,&ldo;我也相信公报的真实性。您说得没错,野上先生不是士兵,也不是在战争中去世的,不可能是英灵死而复生。可我就是觉得,野上先生还活着,而且回了日本。&rdo;
&ldo;不,&rdo;芦村节子嘴上带着笑容,可眼神却很犀利,&ldo;添田先生,您不能再想这些了。我们都相信政府的公报。舅舅是代表日本的外交官,而且他是在中立国去世的,这公报不可能有错,也不可能是虚假的。请您不要再胡思乱想了。&rdo;
&ldo;您说的这些,我已经反复思考过好几次了。一九四四年是战局最为激烈的时候。然而无论是那个中立国,还是日本政府,都没有理由去误报一个外交官的死。野上显一郎一等书记官的病逝是由政府发表的,当时的报上也有报道。我还把那篇报道带来了。&rdo;
&ldo;那您还……&rdo;
芦村节子一脸激动。
&ldo;是的,正因为如此,正因为我想要相信政府的公报,所以才想证明自己的想法是胡思乱想。&rdo;添田立刻说道,&ldo;然而,不可思议的事情实在太多了。野上先生的笔迹出现在了奈良的寺院。野上先生恰恰又一直很喜欢奈良的古寺。而且,芳名册上的签名又被人撕走了。我个人认为,&lso;田中孝一&rso;其人去的不只是唐招提寺和安居院,其他历史悠久的古寺说不定也有同样的笔迹。不,也许那些笔迹也被人撕走了。&rdo;
节子打断了添田。
&ldo;没人能保证世上就没有和舅舅笔迹相同的人。恕我冒昧,就凭这一点判断舅舅还活着,只是您的空想而已。&rdo;
&ldo;也许那的确是我的空想。可是蹊跷的事情不止于此。夫人,最近在世田谷发生了一起杀人案。而案件的被害者,是战争期间和野上先生一起在中立国公使馆工作的武官。&rdo;
芦村节子的脸上顿时没了血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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