汪绍白的喉咙梗住了。

&ldo;打倒汪绍白!&rdo;

&ldo;砸烂铁算盘!&rdo;

&ldo;谁挖社会主义墙脚，叫他死无葬身之地!&rdo;

一阵口号喊完，第一位巨星下去，跪在老位置上，第二个匆匆登台了，就是沈云锡。

他把腰九十度一弯，有点象日本人鞠躬，其实是向革命群众谢罪。

彭龙华从旅社带来一只方凳子，踩上去，视野顿时开阔起来。

他发现沈晶莹夹在人群中，神情淡定地望着自己的养父。

沈晶莹似乎有所觉察，慢慢回过头来，看了高高的彭龙华一眼，给了一个微笑。

这种笑，大概可以用&ldo;超脱&rdo;两个字来形容，就象菩萨笑看下面的芸芸众生。

董有强端起印有&ldo;为人民服务&rdo;五个大红字的搪瓷茶缸，先喝了口茶，润了润嗓子。

&ldo;沈云锡，咱们是一家医院的，老相识了。

&rdo;

&ldo;不敢，不敢!&rdo;沈云锡低着头说，&ldo;我是黑五类、坏分子，我有罪，岂敢跟工人老大哥平起平坐。

&rdo;

&ldo;你写过不少书?&rdo;

&ldo;那都是大毒草，宣扬反动学术，全部烧了。

&rdo;

&ldo;是吗?&rdo;董有强亮出一本书来，&ldo;这是从你家书柜里搜出来的‐‐&rdo;

沈云锡稍微抬头看了一眼，那是一本旧版的《四角号码字典》，1948年商务印书馆出版。

&ldo;那是……字典，我用来查字的。

&rdo;

董有强哗啦啦把字典翻到最后一页：&ldo;你看看这是什么?&rdo;

他向众人展示着‐‐上面印着一枚青天白日的国民党党徽，人群顿时引起一阵骚动。

旁边的里革会主任站起来，愤怒地拍着桌子，&ldo;沈云锡，解放都快二十年了，你还这么怀念国民党吗!你是不是做梦都想着蒋介石反攻大陆?你这个隐藏在东马街的反革命分子，打倒反革命沈云锡!&rdo;第五章彭龙华在一九六六（11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