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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2章（第2页）

对了，白天出门时，妈妈问我去哪儿，我撒了个谎，说是跟松子一起去八重洲图书中心买参考书，因为附近的书店里没有想要的书。

&ldo;嗯，去过了，不过没有买。&rdo;

&ldo;没有要买的书吗?&rdo;

&ldo;太多了，挑花眼了。&rdo;

母亲嚼着嘴里的食物，会意地笑了笑：&ldo;你看看。&rdo;

&ldo;钱要还给妈妈吗?&rdo;

&ldo;不用了。反正你又会想要的，对吧?&rdo;

树理没有一点食欲。

只有母女两人的餐桌很安静。一盏吊灯垂在桌子上方，黄色灯光的照射下下，油腻的菜肴闪闪发光。树理曾央求母亲不要做油炸和煎炒的菜肴，容易引发粉刺。可无论她怎么劝说，妈妈都不想改变菜单。她给出的理由是，动物性脂肪对正在长身体的孩子而言是必需的。树理想吃蔬菜色拉，母亲也会断然拒绝，说煮熟的蔬菜比起生冷的色拉，能让人更有效地摄取纤维、吸收营养。所以端上餐桌的永远都是油炒和煎炸的食物。要把菜做熟，蒸和煮也是不错的手法，可母亲嫌麻烦，不肯做。说到底，她只会做她自己想吃又不费手脚的菜色。

美容书上都写着，要想改变肌肤状态，最好首先改变饮食习惯。&ldo;这是医生写的正规的美容书。&rdo;树理想以此来说服母亲，可母亲立马驳回，说到改变饮食习惯，不如先把零食戒了。简直是偷换概念。

树理提出要去看皮肤科的专家医生，母亲又会说，青春期的粉刺不是病，只要保持脸部清洁，不化妆，让皮肤直接暴露在空气中，自然会好。青春痘嘛，谁没长过一两颗呢?

&ldo;也有人一颗都不长的。严重成这样的，全年级只有我一个。&rdo;

&ldo;那是因为你自己去买那些不明不白的药往脸上乱抹。只要不乱涂药弄巧成拙，自然会好的。&rdo;

讨论的结果总是这样的：爸爸妈妈和他们的兄弟姐妹没一个长过这么严重的粉刺，说明这并非家中遗传的体质造成的。只要树理不大惊小怪，很快就会好的，神经过敏反而会影响皮肤。

说到最后，母亲都会做出这样的单方面判决。

&ldo;总之这都是焦虑造成的，不是吗?只要放轻松一点，一切都会好转的。&rdo;

树理也想放轻松一点。但是，心情要轻松，首先得皮肤光洁，让自己充满自信才是。自己也希望能够光明正大地面对周围的人。母亲的话完全是本末倒置。她怎么就不明白呢?

树理慢吞吞地拨动筷子，从炒菜中剔除五花肉，同时问道：&ldo;爸爸今天去哪儿了?&rdo;

&ldo;横滨。说他的新作马上就要完成了。&rdo;

&ldo;会晚回来吗?&rdo;

&ldo;估计会吧。&rdo;母亲一边吃东西一边瞄了眼时钟，&ldo;叫我们不要替他留晚饭。要跟大伙一起到常去的酒吧坐坐。&rdo;

树理的父亲是个所谓的&ldo;星期天画家&rdo;，因为他是个上班族，画画并非他的本业。他本人倒一直以&ldo;画家&rdo;自居，虽不以此为生，却自认其创作态度与专业艺术家并无二致，绝非那些凭兴趣画几笔的星期天画家可比。

有一次，树理被父亲自以为是的艺术论激怒了，便予以反驳：&ldo;可爸爸加人的那个&lso;二光会&rso;，不就是一群凭兴趣画两笔的人吗?来我们家玩的那些人，谁都不认为自己是专业画家。不管你的创作态度如何，只要没人肯掏钱买你的画，用你的画装点客厅，就不能自称专业画家。不是吗?&rdo;

谁知父亲勃然大怒，连脸色都变了：&ldo;你一个小孩子，胡说些什么?那些名画家，不都是在世时自己的画卖不出去，过着贫苦的生活吗?你知道梵高吧?他生前就没人肯买他的画，可你能说梵高不是艺术家吗?&rdo;

真是歪理十八条，树理心中暗忖。跟妈妈一样，就知道偷换概念。我说的是爸爸你呀，为什么要拉梵高来撑腰呢?

对于树理喜欢的现代艺术，父亲也一直看不顺眼，说如今的美术界让那些连素描都不会画的家伙跑去墙上涂鸦，乱画一通就能赚大钱，完全是穷途末路了。这会让真正的艺术家窒息而死的。

现代艺术确实有这样的一面。即使在评价很高的作品里，也会有连树理这样的初中生都看得出是在糊弄人的作品。但树理很清楚，就算真有因此窒息而死的真正的艺术家，自己的父亲也绝对不在这个行列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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