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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（第1页）

也害怕。

‐‐三更。

这几天，三更的主要工作是琢细胚，从整体着眼，调整比列和细节布局，圆滑的刀法以纵纤维组合镂空，一寸寸镂去多余的部分，将具体形态逐步落实并成形，要为修光留有余地。

这活儿不能出半点儿差错，行话说得好：切记雕刻是减法，唯愁脊薄难复肥。一刀下去削少了，还可以再削，要是削过了，那就得重头再来。这黄花梨，不是想重头来就能重头来的。所以，三更比以往更是多上几分专注。将木块斜靠石桌，一手压着，一手握中号圆刀细细修掉刀痕，使之平滑圆润，呈现古典纹样中流畅的线条美。五点多钟准备收工时，多日不见的李哥回来了，看到这块曲线毕露的屏风时，眼中有着掩饰不掉的吃惊。他俯身伸手摸着屏风上精致的纹理，赞道：&ldo;小三，真难以想象，这竟然是你这么个孩子雕的，哈哈，这也算天才吧。&rdo;&ldo;李哥，还没完呢，等到修光，打磨，上色之后，这屏风才真叫完美呢。&rdo;三更不无得意的笑道。&ldo;真的？哈哈，小子，你尽管放手弄，李哥到时候不会亏待你的。&rdo;&ldo;好啊，那我先谢谢李哥了。&rdo;&ldo;甭谢，各取所需嘛。哎对了，小三，我一直想问你老爹教给你的雕法是哪个门派的？&rdo;&ldo;东阳雕法。&rdo;&ldo;噢。&rdo;李哥若有所思。&ldo;奇怪，我见过传统的东阳雕作，你的雕法不太像东阳派的啊。&rdo;&ldo;嗯。在雕刻技艺上，东阳雕应该是不会过多的削除木料，保留木料平面23以上的面积，以便充分发挥雕刻精细，层次多，立体感强的特长。&rdo;三更手指在木块上比划。&ldo;不过，我觉得采用这种雕法，不太能够将瑞兽的灵动性完全表达出来，所以我把东阳雕跟龙眼雕结合起来用了。&rdo;&ldo;难怪。&rdo;李哥了然。笑道：&ldo;不错，你还会龙眼雕呀？&rdo;&ldo;嗯，懂得东阳雕后，学其他雕法就不难了。&rdo;&ldo;不能这样说，你在这方面有天分，懂得融会贯通。&rdo;李哥赞许地拍拍他肩膀，进屋了。三更笑笑，开始收拾工具。隔壁院门口的吵闹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。望过去，他见有两个高个子的男人在打架‐‐或者说是在比试，因为两人都笑兮兮的，手脚出动，都点到为止。一旁还站着一个观战，拍着手，嘴里叫着：&ldo;桑，左手格！阿其，你刚才那脚犯规！&rdo;&ldo;妈的！豆腐吃多了你！打架哪有什么犯不犯规！你以为是比赛场啊！&rdo;叫阿其的男人破口大骂。&ldo;喂喂，文明社会，粗口有罪！&rdo;观战那人笑道。&ldo;呸！这是个万恶的伪文明社会！&rdo;阿其分神骂。一不留神，就被对手一脚搁倒地上了。&ldo;骆桑！你他妈来真的啊！啊？&rdo;阿其跳起来纠起对手领子。两人睁大眼，干瞪着。正当三更以为两人真要打起来时，突然看见屋里又走出来一个高个子男人，那男人手上端着一个玻璃瓶，眯着眼扫了那两人一眼，手一挥，哗啦一声，一道人工降雨将两人从头淋到脚。&ldo;骆玥！&rdo;阿其大吼。&ldo;干嘛？嫌水太少淋得不痛快啊？&rdo;骆玥勾着嘴角，懒洋洋地笑着。&ldo;你！哼！&rdo;阿其臭着脸冲进屋里，骆桑跟后。三更呆呆望着骆玥，感觉那一团团的钴蓝又将他包围住，让他动弹不得。他看见骆玥朝这儿望过来，眼微眯着，与他对视，幽暗冰冷的眼光从空气中过来。他忍不住抖了抖。有点激动，有点羞涩，有点害怕，他觉得自己心底的墨蓝又冒出来了――这让他心惊。&ldo;你过来！&rdo;三更看见骆玥挥手叫他，才稍微回过神来，发觉自己竟然盯着人家看呆了，真是丢脸。羞赧的感觉涌上来，脸蛋儿变得彤红。&ldo;哎，叫你呢，快过来。&rdo;我才不要过去！三更瞪了骆玥一眼。可脚步却不受大脑控制，自己朝那院子走去。等走到骆玥面前时，脑子这回真的轰一声炸开，血液全往脸上涌。我怎么就这么听话呢！三更低头望自己脚尖，心里暗暗鄙视自己。&ldo;地上长钱了吗？&rdo;骆玥带点嘲讽的声音问。这声音一入耳，立即把三更心底的墨蓝压下去。他笑眯眯对骆玥道：&ldo;我在等它长啊。&rdo;骆玥眼里闪过惊讶，三更看得清清楚楚。心里更是得意：三儿！好样的！

还没得意够，就被骆玥一个动作重新打回之前那个墨蓝的三更‐‐骆玥姆指和食指有力的捏抬起三更的下巴，狭长的眼睛在他脸上巡视着，还用姆指摩挲他软软的下唇。三更觉得骆玥身上散发的钴蓝团团把他包围住发，唇因为他的动作而变得干涩。他眯着眼伸出舌头舔了一下，舌尖不小心涮到他的手指，皮肤微咸的味道传入他的味蕾。&ldo;你叫什么？&rdo;骆玥勾嘴问。&ldo;艾三更。&rdo;

&ldo;几岁了？&rdo;

&ldo;十六岁多。&rdo;

&ldo;哦，辱臭未干的黄毛小子。&rdo;

这把带嘲讽的声音又将三更打清醒！他忿忿地朝骆玥吼一声&ldo;你身上也辱臭未干呢&ldo;之后，便踩着重重的步子往屋后暴走，将骆玥恶意的笑声甩在身后。三更一门心思都放在自我厌恶上，没发现艾晨站在门口。他爬上柱子，滑下地，走过大门再过正门，直到见大厅正墙上那面挂钟时才回过神了。狠狠拍一下自己脑袋，骂一声猪。转身退回到院子。把工具袋放下，然后坐在长凳上望着天，不自觉地发呆。&ldo;三儿。&rdo;&ldo;三儿！&rdo;

脑袋被敲了一记，三更再度回过神来。苦着一张脸暗想：明天，我要把骆玥剁了！

&ldo;三儿，出什么事了？&rdo;艾晨蹲在他面前一脸正经地问。&ldo;没事。&ldo;三更嘟嘴闷道。&ldo;怎么了？三儿，快洗手吃饭了。&rdo;

饭桌上，老爹又问：&ldo;三儿，说说，怎么了你？是屏风的事吗？&ldo;&ldo;不是。&rdo;&ldo;那是怎么了？李姐骂你了？&rdo;

&ldo;没，他们挺好的。&rdo;

&ldo;那是什么呀？&ldo;艾晨叫。

这叫他怎么说呢？三更为难。想了又想，才道：&ldo;李姐隔壁屋，有个男人叫骆玥，我收工的时候跟他吵架了。&rdo;&ldo;你跟人家吵，为什么呀三儿？&ldo;艾晨怪叫。&ldo;谁让他说我是辱臭未干的黄毛小子。&rdo;三更抓着筷子使劲戳碗底，脸上忿忿不平。&ldo;哈哈…&ldo;老爹和艾晨大笑。&ldo;三儿，你本来就是嘛，得，别瞪我！你怎么说他了？&rdo;&ldo;我说他身上也辱臭未干呢。&ldo;&ldo;哈哈…&rdo;两人再次大笑。

笑什么呀？他们怎没想到事情的严重性呢！三更暗恼。

第七章初识相思

又做梦了。

整个梦境里全是骆玥。他勾着嘴角，用嘲讽的口吻一会儿说：&ldo;艾三更？这名字怎么这么奇怪？&ldo;一会儿绷着脸喊：&ldo;哎，你过来！&rdo;一会儿又喃喃轻唤：&ldo;三儿，我叫你呢，你发什么呆呀。&ldo;梦见他姆指摩挲我的唇。梦见他狭长的眼。

梦见他懒洋洋的神情。

梦见……

乱七八糟的梦！明天见着他，一定不要再跟他说话了！

‐‐三更。

三更确实没能跟骆玥说话，因为从那天后，已经四天没见到他了。他时常偷偷望向那屋子，大门一直紧闭着，好几天没见开过。三更每天利用回家吃饭的时间想一下骆玥，猜测他可能出远门或者干嘛去了，要不然怎么这么久不回家呢。还是‐‐这儿不是他家？

三更吃完午饭后回来，见李姐坐在蓬伞下。他拿着粗木工砂纸一边打磨一装着在不意地问李姐：&ldo;李姐，你知道隔壁那屋住的是谁吗？&rdo;&ldo;嗯～不知道。&ldo;李姐歪着脑袋思索。&ldo;好像常见几个年轻男孩子在里边走动。&rdo;&ldo;你不知道他姓什么吗？&ldo;&ldo;不知道。小三，你问这个干嘛呀？你认识他们？&rdo;

&ldo;不认识。&ldo;三更心里有些堵，低头仔细打磨，不再说话了。李姐坐了一会，嫌紫外线太强，进屋去了。打磨实在浪费时间！三更想。粗磨一遍后还得细磨，另一扇屏风估计明天下午才能开始勾纹样。这样算起来，到开学前，免强可以雕完这两面屏风。幸好那两个柜子可以晚上雕。这样，老爹就可以接其他工做，啊对了，晚上回去跟老爹说，让他白天别在家雕那两个柜子了，粗胚都出来了，晚上回去两人一起琢细胚，很快就可以弄好的。&ldo;艾三更。&rdo;&ldo;小三。&rdo;

&ldo;三儿！&rdo;

&ldo;不要叫了！我听得见！&ldo;三更没好气瞪他。耳朵嗡嗡响，他皱眉揉揉耳朵，直想揍眼前笑得恶劣的骆玥一拳。但随即又想笑，这家伙，真是住这儿的呢。这么久才回家，干什么去了？

&ldo;三儿，你笑什么呢？&rdo;骆玥笑问。

什么？我真笑了？三更大惊，忙敛笑，绷起脸皮，目不斜视。&ldo;哈哈…&ldo;骆玥笑得前俯后仰，捏着三更的脸道：&ldo;三儿，你是笨蛋吗？&rdo;&ldo;你才是！&ldo;三更气唬唬拍掉他的手。&ldo;是是，我也是。&rdo;骆玥绕到他身后，指着屏风道：&ldo;这是你雕的？&ldo;&ldo;是啊。&rdo;&ldo;真看不出来呢！你不是说你才十六岁吗？怎么就出来做工了？&ldo;&ldo;放假了呀。&rdo;&ldo;你上初中还是？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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