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阮的手握了握,一瞬间空落落的,似乎少了什么冰冷的东西,是什么,是梦里的那把弯刀?
原本坐在车上的两人也朝前飞,不过那是两个身强力壮的中年男子,且他们和简玉珩不同,只是落在了相对较软的草堆里,看那样子也只是受了些皮外伤,低声咒骂了几句后便站起了身子。
&ldo;大哥,快去看看车里的……&rdo;摔在近处的那人突然想到了什么,神情突然紧张了起来,另一个人也爬了起来,神情如前人一般凝重,他们朝马车那边望了望,横梁抽离,马车已经是一团废墟,而那废墟之中,流淌着几缕枣红色的鲜血。
&ldo;和可怎么办,如何和老爷交代。&rdo;矮个子的人哆嗦着,就快要哭出来。
&ldo;嘘&rdo;个子略高些的男子一把捞过同伴的脖子,手掩住了他的嘴,他的眼神往阮阮那边瞟了瞟,示意同伴往那里看。
矮个子定定神,顺着他的目光望了去,良久,二人发出了异口同声的赞叹,&ldo;像,真像。&rdo;
阮阮缩着脖儿,望着他们俩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,她吓得往后退,身子撞在树上,阮阮一个激灵,身子如惊弓之鸟一般跳了起来,掉头就要跑,那两人又如何能让她逃了,粗糙的大手一把将她拉住,胡乱地在她脸上抹了一通,把那上面的脏泥抹掉,紧接着又发出了啧啧的感叹。
他们二人此行是受了林家老爷的嘱托,护送林家的小小姐回家,大致原因听说是林家的家主作了个噩梦,梦见自己曾负过的一名女子被鬼附了身,搞得他一整天一整天地心神不宁,原本都被抛弃掉了的一对母女,就这么被写进了林家的族谱上。
本来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事儿,可他们此行正赶上山城瘟疫爆发,她那可怜的娘亲已经没了命,只剩下她一个人半死不活地,趴将在路边,还是他们俩及时找到了她,这才令她多活了几日。
没想到下山的途中马匹受惊,那本就羸弱的身子,此时怕是已经香消玉损了,不过还好,让他们在这儿看见了阮阮,这小丫头也不知哪里来的,可看那鼻子那眼儿,就是说和林家的老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不为过。
阮阮才被鲜血淋漓的简玉珩吓的心惊胆战,现在又被两个魁梧的汉子擒住,小姑娘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恐惧,嗷的一嗓子便哭了出来。
这一哭哭的昏天黑地,饶是两名壮汉也不禁慌了手脚,他们一人拍着阮阮的后背哄她,另一人弓着身子探了探简玉珩的鼻息,见他还活着,便稍稍松了口气,胳膊上一蕴劲儿把他拖起来,拉到了一旁的草堆上。
&ldo;小姑娘,你先停下来听我们说,我们不是坏人。&rdo;
高个子的男子一通胡乱地哄,他从怀里掏出早就凉透了的土豆,塞在阮阮的手里,哄着她一口一口地往下咽。
许是食物由嗓子滑落进胃里的感觉太过舒服,又或许是觉得他二人不会伤害她,阮阮的防备卸了三分,她渐渐地停止了大哭,不过还是小小地抽泣几声,以此来表示自己的害怕。
&ldo;你是谁家跑出来的丫头吧。&rdo;那人将阮阮上下打量一番,很轻易地便得出了结论,见小姑娘点头,那人温和地笑了笑,接着道:&ldo;你可知道西边的林家?&rdo;
她知道一些,东域简家的太老爷曾为先皇的左丞,因着祖上的贡献,简家的后人也都封了不小的官职,简家的家主简召也在几年前接任了左丞一职,而那西边的林家,是新崛起的一脉氏族,原本只是前朝太子手下一介幕僚,后凭本事一步一步壮大,待到太子继位时,便直接一纸诏书封了爵,是当今朝野之上,最受宠爱的一股势力。
阮阮下意识地点点头,抬头正对上那人有些狡黠的目光,她突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,当即又摇了摇头,这一点一摇之间,惹笑了两个男子,他们两个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,冲着对方微微点了点头,复又扭过头来,盯紧了坐在地上的阮阮。
&ldo;丫头,你怕不怕死?&rdo;
自然是怕,阮阮耷拉着眼儿,拼了命地点头,&ldo;怕,很怕。&rdo;
&ldo;可你看了我们的秘密,就不得不死。&rdo;那人眼底有戾色划过,阮阮张了嘴又要哭,被他一把堵住了嘴。
&ldo;我有一个法子让你活命,你记得,从今天起,你就是林家寄养在外的小小姐,老爷听闻小小姐你病重,心急如焚,传召你回林家,如果你想活着,便忘掉你以前的名字,以前的朋友,等你再醒来的时候你只要记得,你是林家的小小姐,名唤林莞尔。&rdo;
话音一落,一记干净利落的手刀招呼在阮阮的后脖颈上,眼前的种种场景,在那一瞬之间尽数被黑暗吞没。
&ldo;大哥,这丫头看着一点也不机灵,可不能让老爷看出端倪来吧。&rdo;矮个子的男子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阮阮,他晃了晃她的肩膀,确定她已经昏睡过去,这才站起身,小心翼翼地活动了下自己的筋骨。
&ldo;无妨,就是这种胆小怕事儿的,才不会漏了陷,再者说正牌的小姐也从不知道自己的身世,况且这丫头长的肖像老爷,任谁看了都不会过多怀疑的。&rdo;高个子拍了拍他的肩膀,给了他一些安慰,&ldo;我们只需要将小姐送回林家,剩下的也就不必在挂心了,也不归我们管不是。&rdo;
矮个子突然沉默了,他再看了眼倒在地上的阮阮,内心竟又划过剧烈的同情,这小女孩儿十四五岁的模样,到了林家势单力薄,若是不讨老爷喜欢的话,保不准要遭多少罪在身上。
&ldo;看她的造化了。&rdo;
幽幽地声音升顶在林子中,复又沉沉地消散开,头顶上是不是地有几声鸟鸣,将整个林子映衬的异常宁静。
太阳就快要落下去,两人不敢耽误,一把将阮阮扛在身上,刨了土,将那马车里可怜的姑娘埋了起来,捡了一块青石做成一个小小的墓碑。
&ldo;大哥,那小子怎么办?&rdo;
简玉珩的身子在寒风中渐渐变凉,头上的伤口被寒风冻住,血已经不往外流,但仍是昏迷不醒地躺在草堆上。
&ldo;他的身子骨好的很,一会儿自己就醒来了,你把外衣给他留下吧。&rdo;高个子的男子一眼便能看出简玉珩是习武之人,身体素质相较于常人定是强上许多,那一点血还要不了他的命,只是这天寒地冻的天气,他再在这儿躺上一阵,怕是没被撞死也被冻死了。
&ldo;可这天儿,我没了大衣也抵不住多久。&rdo;矮个子嘴撇了撇,一双手恋恋不舍地解着腰间的束带,他们一会儿送完人,还要原路返回他们的住处,这一路的严寒,也不是一般人能承的住的。
束带解到一半,矮个子眼睛突然亮了亮,&ldo;不如咱们把这丫头的外衣给了他吧,反正她一会儿就送到林家了,还怕她会冻死在那儿不成。&rdo;
高个子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,解了阮阮的外衣,盖在一旁简玉珩的身上。那外衣有点短,只能将将盖到他的腰际,但这料峭的天气,多一件衣服就是对生命的多一重保障。
风吹过阮阮的外衣,一股伴月香的气味儿钻进了简玉珩的鼻子里,若是仔细看简玉珩的脸,便会发现他的嘴唇正发着异样的青紫,他眉头皱了皱,手指不可察觉般轻微地一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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