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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己的人谈谈,孙小姐好像比赵辛楣能了解自己,至少她听自己的话很有兴味——不过,刚才说人跟
人该免接触,怎么又找女人呢?也许男人跟男人在一起像一群刺猬,男人跟女人在一起像——鸿渐想
不出像什么,翻开笔记来准备明天的功课。
鸿渐教的功课到现在还有三个钟点,同事们谈起,无人不当面羡慕他的闲适,倒好像高松年
有点私心,特别优待他。
鸿渐对论理学素乏研究,手边又没有参考,虽然努力准备,并不感觉兴趣。
这些学生来上他的课压根儿为了学分。
依照学校章程,文法学院学生应该在物理,化学,生物,论理
四门之中,选修一门。
大半人一窝蜂似的选修了论理。
这门功课最容易——“全是废话”
——不但不
必做实验,天冷的时候,还可以袖手不写笔记。
因为这门功课容易,他们选它;也因为这门功课容易,
他们瞧不起它,仿佛男人瞧不起容易到手的女人。
论理学是“废话”
,教论理学的人当然是“废物”
,
“只是个副教授”
,而且不属于任何系的。
他们心目中,鸿渐的地位比教党义和教军事训练的高不了
多少。
不过教党义的和教军事的是政府机关派的,鸿渐的来头没有这些人大,“听说是赵辛楣的表弟,
跟着他来的;高松年只聘他做讲师,赵辛楣替他争来的副教授。”
无怪鸿渐老觉得班上的学生不把听
讲当作一会事。
在这种空气之下,讲书不会有劲。
更可恨论理学开头最枯燥无味,要讲到三段论法,
才可以穿插点缀些笑话,暂时还无法迎合心理。
此外有两件事也使鸿渐不安。
一件是点名。
鸿渐记得自己老师里的名教授从不点名,从不报告学生缺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