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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7章（第1页）

&ldo;叔大，你的病好点了吗？&rdo;高拱问道。

&ldo;泻是止住了，只是两腿还软得像棉花，&rdo;张居正显得痛苦的回答，&rdo;本说还休息两天，可是天才麻麻亮，就一连三道快马催我早朝，不得不来啊。&rdo;

高拱感觉到张居正的病并不像他自己说的那么严重，看他故意装出的有气无力的样子，心里头便不高兴，悻悻然说道：&rdo;听说你患病在家疗养，实际上却也没闲着，一天到晚家中访客不断，听说你前天还蒙皇上召见，去了趟宫里。&rdo;

高拱的这副态度，早已在张居正意料之中，他并不想在御幄之旁与首辅闹意气，只压低声音淡然答道：&rdo;人既病了，自然会有个三朋四友登门看望，这又有何奇怪的？前天是皇上说有学问上的东西要问，咱作臣子的，就算是病在床上，皇上召见，也要怕起来啊。&rdo;

&ldo;是啊！叔大你说的是啊，坐臣子的就是要为朝廷为皇上誓死效力啊。&rdo;高拱也感慨良多的说道。

&ldo;叔大，你说这次言官弹劾冯保的事情，结果会怎么样啊？&rdo;高拱看着张居正问道。

&ldo;这还要看皇上的意思了，待会皇上升座了，怎么就知道结果怎么样了。&rdo;张居正含糊的说道。

高拱一听张居正这种藏头露尾的话，就知道他根本不可能与自己和衷共济，心里头也就更加有气。于是负气说道：&rdo;待会儿皇上升座之后，如果问及昨日程文、雒遵、陆树德三人上折子的事，我将慷慨陈词，以正理正法为言。&rdo;

说到这里，高拱顿了一顿，又接着说，&rdo;只是我要说的话恐怕有些逆耳，如果违忤了圣意，其责任由我一人担当，你放心，绝不会有只言片语牵连到你。&rdo;

&ldo;元辅不必多此一虑，皇上虽然年幼，但聪明睿智，是非曲直，必能判断明白。&rdo;张居正为了平息高拱的怒气，强打着笑脸说道。

&ldo;但愿如此。&rdo;

高拱刚刚答话，忽听得殿门前&ldo;叭、叭、叭&rdo;三声清脆的鞭响，接着传来一声高亢的喊声：

&ldo;圣‐‐旨‐‐到‐‐&rdo;

传旨太监的嗓子经过专门训练，这三个字似吼非吼，却悠扬婉转传到午门之外。刹那间，从午门外广场到皇极门前御道两侧，以及金台御幄两厢檐柱间，近千名文武官员哗啦啦一齐跪下，刚才还是一片叽叽喳喳窃窃私语的场面，顿时间变得鸦雀无声。

阳光恰好也在此时升了起来，皇极门门楼上覆盖的琉璃瓦，反射出一片耀眼光芒。跪着的众位官员头也不敢抬，只听得一阵&ldo;笃、笃、笃&rdo;的脚步声走上了金台前的丹墀，接着听到有人说道：

&ldo;万岁爷今儿个不早朝了，命奴才前来传旨。&rdo;

跪在跟前的高拱抬头一看，认出说话的是皇极殿主管太监王蓁。高拱便狐疑地问：

&ldo;王公公，皇上为何不御朝?&rdo;

王蓁睨了高拱一眼，一脸冰霜地说：&ldo;高先生休得多言，皇上的事儿，做奴才少过问，奴才这就宣旨。&rdo;

按规矩早朝宣旨，接旨的人应该是内阁首辅。因此高拱习惯地朝前膝行一步，说道：

&ldo;臣高拱率文武百官接旨。&rdo;

王蓁左瞧瞧，右瞧瞧，像在故意卖什么关子似的，突然一咬牙，憋足了劲喊道：

&ldo;请张老先生接旨。&rdo;

高拱一听这话，禁不住浑身打了一个激灵，不由得转头去看张居正。张居正这时也正好抬起头来看他，四目相对，都流露出难以名状的惊诧。王蓁看到这一幕，脸上闪过一丝阴笑，抬手指了指张居正，又大声喊了一句：

&ldo;张老先生，快上前接旨。&rdo;

这一回不单是高拱，两厢檐的九卿以及言官都听得真切，莫不纷纷抬起头来。高拱是首辅，接旨的理当是他，为何要绕过他让次辅接旨？大家都心下疑惑，又不敢言声，只是互相以眼睛询问。这当儿，只见高拱满脸臊红把身子朝后挪，而张居正膝行向前，口中说道：

&ldo;臣张居正接旨。&rdo;

王蓁看了看张居正，双手把那黄绫卷轴圣旨展开，一板一眼朗声读道：

&ldo;皇后懿旨、皇贵妃令旨、皇帝圣旨：

说与内阁、五府、六部等衙门官员，大行皇帝宾天先一日，召内阁三臣在御榻前，同我母子三人亲受遗嘱。说：&lso;东宫年幼，要你们辅佐。&rso;今有大学士高拱专权擅政，把朝廷威福都强夺自专，通不许皇帝主专。不知他要何为？我母子三人惊惧不宁。高拱著回籍闲住，不许停留。你每大臣受国家厚恩，当思竭忠报主，如何只阿附权臣，蔑视幼主，姑且不究。今后都要洗心涤虑，用心办事。如再有这等的，处以典刑。钦此。&rdo;

王蓁读完圣旨，便走下丹墀把那黄绫卷轴递到张居正手中。只这一个动作，在场的所有官员都明白，高拱顷刻之间已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巅峰上遽然跌落，而张居正则取而代之。这一变化来得太突然，以至所有官员都惊慌失措不知所从。完成差事的王蓁已飘然回宫，可是皇极门内外，仍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。

高拱趴在地上，脑子中一片空白，为什么会这样呢，本来是天时地利人和都有的自己怎么会败了呢，他真的懵了，他好像是失去了知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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