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仍然住在高阳宫里,每天由荚赶着牛车接送。到中午的时候,还会有高阳宫的寺人带着午餐来给她。这个时代,人们大多一日两餐,阡陌吃三餐的习惯,在别人眼里是异类,而她的午餐有菜有肉,更是丰盛得让旁人侧目。
这种区别对待的好处,自然没法不让别人多想,阡陌哭笑不得。
&ldo;大王不必特地赐我午膳。&rdo;两三天后,阡陌终于忍不住,自己去见楚王,道,&ldo;司会府亦不缺米粮。&rdo;
&ldo;你不是说在家时日食三餐么。&rdo;楚王一边写着牍片,一边说,&ldo;司会府并无午膳。&rdo;
阡陌忙道:&ldo;我每日晨早会带些吃食,足够果脯。且司会府众人皆饮食清淡,唯我食肉,是为不妥。&rdo;
楚王讶然,想了想,颔首,&ldo;如此,确是寡人思虑欠妥。&rdo;
阡陌本以为事情会就此解决,不料,第二日中午,高阳宫的寺人又来了。
&ldo;司会府每日清算府仓,劳苦功高,&rdo;他笑眯眯地对司会说。&ldo;大王有令,从今往后,司会府上下,每人每日皆可加餐,是为犒赏。&rdo;说罢,他让仆人们将各色食器抬来,打开,肉香扑鼻,司会府众人看着,皆喜出望外。
看着众人谢恩,阡陌心情复杂。
司会近来与她关系不错,待得旁边无人之时,朝她挤挤眼,&ldo;司会府上下近来忙得多有怨言,如今托了司衣之福,一扫无踪。&rdo;
阡陌无奈,讪讪而笑。
而不久之后,另一个消息传出,让多日操劳的众臣振奋不已。经过子贝等人磨破嘴皮的劝说,楚王终于定下了去云梦狩猎的事。
楚王答应此事时的姿态,简直心不甘情不愿。从前,这位楚王巡猎的次数还多得让朝野怨声载道,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位国君荒唐得无药可救。而仅仅过了不到一年的时间,事情就掉了个方向,朝野竭力鼓动,磨破了嘴皮,楚王才答应去巡一次猎。前后反差之大,连苏从也感叹换了世道。
阡陌帮着司会府厘清了高府的账目之后,没过两日,苏从的三钱府又来了人,说那边又有了新的账目要料理,请司会派人。
虽然未指名道姓,但司会岂不知苏从的意思。他也知道阡陌来司会府,是苏从给他的大人情,虽然这边也忙着,但还是答应下来,请阡陌到三钱府去帮忙。
阡陌对苏从亦是感激,慡快地答应下来,毫无意外地,在三钱府里,她不仅见到了苏从,还看到了伍举。不过除了这二人,还有另一人,五十多岁的年纪,花白胡子,看上去精神奕奕。
&ldo;此乃吾父,在朝中任左尹。&rdo;伍举微笑道。
阡陌讶然,向他行礼道,&ldo;拜见左尹。&rdo;
伍参莞尔:&ldo;余近日多闻司衣之功,今日偶入此处,未想逢得司衣亦在此。&rdo;
阡陌笑笑,谦虚道,&ldo;不过小技,何足挂齿。&rdo;
&ldo;这可并非小技,&rdo;苏从不满又骄傲,&ldo;入我这三钱府者,岂有碌庸之辈。&rdo;
众人知晓苏从脾气,皆笑了笑。寒暄一阵,苏从不多客套,亲自将一堆日成月计交给阡陌,让她整理。
阡陌收下来,自己去找了案台,慢慢审阅。
伍参与苏从议事,伍举看看阡陌,不由地走过去。
她又拿着树枝在沙盘上写写画画,细致的眉眼之间,神色专注而沉静。
伍举也不说话,在她旁边的案台坐下来,像上次一样,取过牍片,替她整理。
阡陌发觉,讶然抬头。
&ldo;我闲来无事,帮你一把也好。&rdo;伍举淡淡道。
阡陌也不推拒,微笑地谢了一声,继续演算。
&ldo;听说大王许你去了司会府?&rdo;过了会,伍举忽而道。
阡陌颔首:&ldo;正是。&rdo;
&ldo;可你仍是司衣。&rdo;
阡陌看他一眼,亦是无奈,&ldo;此乃大王命令。&rdo;
伍举笑了笑。
&ldo;司衣陌,&rdo;他颇有些感兴趣,&ldo;你为何不干脆从了大王,到后宫中去?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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