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犹疑着不敢上前，紫色的灯光下他的脸上和身上都是坑坑洼洼的，像是被人刨了的土壤，留着一个又一个的大坑，尤其是五脏六腑的地方，肠子都掉出了一节。

他注意到我的目光，尴尬地把掉出了的肠子塞了回去，又用手抹了抹脸上的血污。

至始至终他用的都是左手，右手似乎抱着什么东西，一动不动的。

&ldo;我不，&rdo;我瑟缩地摇摇头，&ldo;我害怕。

&rdo;

这个奇怪的丧尸颓然地垂下手，半靠在铁笼子上：&ldo;我记得你母亲被送来的时候，肚子看起来已经很大很大了，应该有七八个月了。

她被关在我隔壁，就那个角落……&rdo;

我顺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，是他对面的那个角落，也立着一个很大的铁笼子，上面还粘着经年未退的血污。

&ldo;刚来的时候她一直哭一直哭，过了大概……&rdo;他想了想，才不确定道，&ldo;大概两个多礼拜吧。

怀孕的人总是很幸苦，体制也弱，好像是家里一个仆人被感染后咬了她一口，她也就感染了，不过幸好她和我还有江城一样感染之后并没有变成那种样子。

&rdo;

我从来没听过关于自己母亲的时候，可是听着他的话却隐隐约约像是找到了久远的记忆‐‐也是这纯白的实验室，无数穿着白大褂的人在走来走去，那惨白的灯光和每张陌生的面孔牢牢刻在了我记忆中。

&ldo;后来呢?&rdo;我不自觉地走了过去，看着这个奇怪的丧尸问。

&ldo;为了维持她的营养能够充分到生下你，每天都有无数人来送肉，新鲜的，血淋淋的。

你母亲刚开始不乐意吃，抗了一两天，后来实在是没忍住作为半丧尸的本能，还是吃了，她总是一边吃一边哽咽，直到你的出生。

被丧尸化后我们就多了一个特性，就是能感觉到同伴的气息，你身上就有，和我那时候感觉到的一模一样。

&rdo;

即使被无数人暗中议论过是丧尸生的种，然而直到此刻我才清晰地感觉到了这种震惊，和一种血脉相连的熟悉感：&ldo;那她呢?&rdo;

&ldo;死了。

生下你后不久，她吃了人肉后就疯了，被带出去应该是做实验了，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，像是江城。

&rdo;

这个丧尸盯着地上深色的血迹，突然沉默了下来，右手紧紧地握住了被衣物包裹着的那个东西。

&ldo;这个是什么?&rdo;我好奇问。

他努力从已经僵硬的脸上扯出一个笑，然而坏死的肌肉细胞早已经没办法提供给他这个本领，他试了半天都未成，只能低声说：&ldo;这是我的日记。

&rdo;

我很好奇，但是看着他那张没有表情的脏脸却怎么也问不出口。

&ldo;哒哒哒……&rdo;杂乱的脚步声从外面响了起来，我一回头还没来得及出去就对上了我父亲紧皱的眉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