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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2章（第1页）

周忘杨拍拍红蝎的手，意外碰到她的小指外侧也凸起了一个茧，问：&ldo;五妹近日也在习琴?&rdo;

红蝎抽回手，&ldo;四哥忘了，在进城的路上，我用你的古琴奏了一首《越人歌》，那是清素教我的唯一一支曲子。&rdo;说完，她便朝厢房走去，脑后的麻花辫随着走动一摇一晃。

待冰龙也离开后，周忘杨举步也要走，就听若林在身后问：&ldo;先生的家人除了平阳子道长及几个师兄妹外，可有其他人?&rdo;

周忘杨脚步一顿。反问道：&ldo;为何问起这个?&rdo;

&ldo;因为穆姑娘失踪后，无论是梁大哥、桑茵、红蝎，甚至是平阳子道长，都将寻人的希望寄托在先生身上。&rdo;若林走到周忘杨面前，道，&ldo;这令我不禁想起当日在洛阳，我身处何府凶宅，走投无路，夜访雪月楼请你帮忙。我与先生结识时日不算短，只知你幼时被母亲与姨娘带出兰岭镇，避过浩劫，却不知这样出色的英才，是不是还有兄弟姐妹?&rdo;

&ldo;你这般问，莫非最想听到我说家中有位漂亮九妹，尚未婚配，与若林你年龄相仿，正好可以促成一门婚事?&rdo;

何人不知&ldo;家有九妹&rdo;的典故出自晋末那则化蝶传说，所谓九妹，无非是祝英台委婉的表白之辞。

英台就是九妹，九妹就是英台。

若林害怕自己无意中又开罪了周忘杨，平白无故遭他拐着弯子戏弄。

&ldo;莫怕莫怕……说笑罢了。&rdo;见若林脸色有变，周忘杨轻笑，&ldo;我是家中独子，并无兄弟姐妹，我不知生父是何许人，至于我娘，她现在长住普陀山清修。在我很小时，就被送到水榭，寄养在师父门下。&rdo;

&ldo;那……&rdo;若林试探问，&ldo;你娘没告诉你是什么原因吗?&rdo;

记忆的伤口被触碰，一些零碎的画面在周忘杨眼前，如走马灯般浮现。

那是一张冰冷、严肃的脸，记忆中，娘好像从不会向他笑。她对他永远是那样严厉，会突然逼他跪下，训斥道：&ldo;不要忘了!我给你取名忘杨，是要你学会忘却，忘却那个人!&rdo;

忘却谁?

是要他忘却，还是娘自己不能忘却?

画面一转，周忘杨呼吸一窒。他看见那些长舌妇人围在自家的院子外，她们喋喋不休，用最恶毒的语言掷向姨娘、掷向年幼的自己。

&ldo;看呐!那女人的姐姐是个狐狸精，不知和谁生下个私生子!&rdo;

&ldo;姐姐是个骚货。妹妹一定也好不到哪儿。你们看她那双眼睛，生来就像为勾引男人似的。&rdo;

娘在时，这帮妇人不敢如此放肆，因为娘很厉害，她们只会趁娘不在时，对姨娘指指点点。

人言，像一柄无形的尖刃划入心灵。周忘杨看见姨娘在哭，她每天都像在等待着什么，从满怀希望到彻底绝望，日复一日，直到她突然失踪，渺无音讯。

周忘杨略微的失态，落入若林眼中，他连忙致歉，&ldo;是我问多了，先生不要在意。&rdo;

&ldo;我娘确实没告诉我原因……&rdo;陷入了自身的回忆，周忘杨幽幽说道。

无论日子过得何等艰辛，娘却从未掉下过一滴眼泪。可为何她会不顾姨娘的反对，毅然将他送到师父这里?

凤眼微微一眨，周忘杨感觉有些讽刺。

弱冠之年，他就开始浪迹江湖，一路北上，受千百人敬仰，到头来，却连自己的身世也不清不楚。可眼下，他无暇思考太多关于自己的事，习惯性地带上漫不经心的面具，揉了揉肩膀，说：&ldo;在雪月楼睡了太久的高床软枕，躺回水榭的木板床还真有些不习惯。&rdo;

若林看他精神不佳，道：&ldo;那先生回房歇着吧，我方才多喝了几杯，现在仍然头晕目眩，想到凉亭吹吹冷风，醒醒酒。&rdo;

周忘杨闻言便走，迈了两步，又回头说：&ldo;如果实在晕得厉害，就去厨房喝些浓茶。&rdo;

得到周忘杨的关照，好似一件非比寻常的大事，若林一笑，&ldo;多谢先生。&rdo;

忘杨异事之毒心计篇（下）

十五、夜袭

话分两头，洞房内，关灯花烛正在不住垂泪。

桑茵坐在梳妆台前，将发上的琳琅发饰一一摘下，垂下了一头瀑布般的青丝，轻轻梳理。她望着镜中的梁胤平，见他坐在红帐床头若有所思，问：&ldo;胤平，你在想什么?&rdo;

梁胤平侧着头，不答，像是没听见。

桑茵放下梳子，解下绣霞吉服，坐到他身边，问：&ldo;怎么了?&rdo;

柔美的五指抚上梁胤平的膝头，他一怔，猛地拽住妻子的手放到心口，急道：&ldo;桑茵，你不知在义庄你失踪后，我整个人几近崩渍。答应我，以后别再涉险做傻事了，好么?&rdo;

桑茵眼中含笑，默默点头，夫妻二人相拥而坐。

抱着那具柔软的胴体，梁胤平轻抚桑茵的长发，低道：&ldo;我知道你心里还放不下忘杨，他自小比我出色，所有人都觉意外，医女桑茵最终嫁的竟不是周四郎。&rdo;

&ldo;过去的事，我早已忘记，胤平你又何须放在心上?&rdo;靠在梁胤平的肩头，桑茵轻道，&ldo;先前你我拜了天地，桑茵现在已是你的妻子了。&rdo;

梁胤平一叹，&ldo;我又何尝不想不再介怀，只是……我看得出，忘杨对你还有眷恋，而你……你心里也是舍不下他的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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