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怀秀哑然失笑。
贺福也笑了,看着这位从小服侍到大的天子,想起他的凄凉处境,不免唏嘘:&ldo;皇上,您要常笑笑才好,都说笑一笑十年少,您今年满打满算,也才二十五啊!&rdo;
二十五岁,即位不足一年。
他的陛下,却已历尽窃国杀父之痛,又成了半残废之身,处处受制于人,万事不能自主,生死全在他人的一念之间。
‐‐恨只恨生在帝王家。
高怀秀淡淡一笑,声音平静:&ldo;贺福,我不求长命百岁,若苍天开眼……&rdo;苍白的容颜浮起一抹厉色,黑眸中恨意翻涌:&ldo;我愿用余生寿命,换他南宫夜不得好死!&rdo;
贺福骤然变色:&ldo;皇上,隔墙有耳!快别说了。&rdo;
高怀秀闭上眼睛,只是冷笑。
上朝的时候,他只是坐在龙椅上的傀儡摆设,所有决定都由南宫夜拍板定案。下朝后,他也没什么事情,只需要等南宫夜批完折子,他盖上玉玺。
今晚,折子迟迟不曾送来,高怀秀正准备回养心殿休憩,刚站起身,贺福面带忧色走了进来,身后跟着一名面容冷峻的男子。
那是南宫夜身边的人,从军中起就追随他左右的得力干将,席寒。
高怀秀的目光,落在席寒腰间的佩刀上‐‐御前带刀,大不敬之罪。他看了一眼,便移开视线,微笑道:&ldo;席将军,深夜到访,不知有何指教?&rdo;
席寒对他俯身行礼,却不跪地,神情桀骜:&ldo;皇上言重了。微臣奉摄政王之命前来,摄政王听闻皇上多日不曾临幸后宫嫔妃,十分忧心。&rdo;
高怀秀袖中的手缓缓握起,心头控制怒火的一根线,被人狠狠扯了一下。可他依然镇定自若,谈笑自如:&ldo;摄政王日理万机,这等小事,就不劳他费心了。&rdo;
席寒面无表情,语气冷硬:&ldo;皇上错了。开枝散叶、延续皇家血脉,本就是朝堂大事,皇上怎可如此轻视?皇上已年过二十五,却未有皇嗣,未立太子‐‐不止摄政王,朝中许多大臣对此也颇有微词。&rdo;
高怀秀笑了笑,一字一字轻声道:&ldo;摄政王乃人心所向,一向就是他说什么,便有文武百官附和。&rdo;
席寒看着天子清俊含笑的容颜,冷冷道:&ldo;王爷也是关心皇上。早生皇子,早立太子,才能定百官之心‐‐这也是您身为大夏天子,当尽的责任。&rdo;
高怀秀双手攥紧,骨节泛白,唇边仍然挂着浅笑,颔首道:&ldo;摄政王的意思,朕明白了,多谢席将军不辞劳苦,深夜来传话。&rdo;
席寒见他往外走,冷然叫住他:&ldo;皇上。&rdo;
高怀秀转身,轻挑眉梢:&ldo;席将军还有什么吩咐?&rdo;
席寒听出了他的嘲弄,却只当没听见,漠然道:&ldo;丽妃温柔婉约,知书达理,定能讨得皇上欢心‐‐今晚,她已在宫中等候您多时,还请您移驾储秀宫。&rdo;
高怀秀低眸一笑,叹息道:&ldo;王爷考虑的真周到,连人选都替朕安排了。&rdo;他回头,看了一眼席寒,淡淡道:&ldo;朕知道,这就过去……席将军倘若还不放心,不如随朕一道去储秀宫?&rdo;
席寒后退一步,行礼道:&ldo;皇上能理解王爷的良苦用心,自然再好不过。微臣告辞。&rdo;说罢,微微弯下腰,退了出去,行走间,腰间的佩刀撞在铁甲上,不时发出一声响,犹如撞在殿中两人的心上。
高怀秀忽然开口:&ldo;席将军且留步。&rdo;
席寒转身。
高怀秀问他:&ldo;琅琊长公主自从昨夜出宫,就未曾回来,不知‐‐&rdo;
席寒一口截断:&ldo;公主在王爷身边,十分安全,不劳皇上挂心。&rdo;他抱拳又行了一礼,走了。
高怀秀望着他的背影,眼神转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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