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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9章（第1页）

正文第十回血案涉嫌进县城，快马缉凶奔天津下

王警长回头朝老铁使了使眼神，老铁会意，让警员向外揈看热闹的闲杂人等，一直揈到大门外。大门外已经人山人海，有别于庙会场面的不过全是本镇人。老铁扯着嗓子喊：&ldo;德旺，德旺躲哪儿去啦？你们爷儿几个还得进来帮帮忙。&rdo;德旺带着徒儿们又挤进院子，帮着警探警员验尸收尸。

老刘头忙完外边回来伺候客厅的两位爷，给古典喂了口刚才放凉的茶水，古典缓过来精神头。王警长说话变得客气也谦和了：&ldo;古爷，您过的桥比在下走的路还长，吃的咸盐比在下吃的粮食还多，您看这事该怎么收拾？&rdo;

这时候，古典已经乱了方寸，基本照王警长的方子抓药了：&ldo;这事既已惊动了官面，照直说就得公事公办，小民一切听凭王警长处置。&rdo;古典也不咬文咂字儿跟着有嘛说嘛了。

王警长心中暗喜，恭维道：&ldo;您老不愧场面上的人，亮爽。虽说现而今民国有民国的《民法大全》，可是事在人为，咱还得本着大事化小，小事化了的章程。&rdo;

古典探着王警长的价码：&ldo;照王警长的意思，怎么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呢？&rdo;

其实古典把王警长看扁了，王警长并非浅薄之人，他讲王法。换言之，既要古典出银子缉凶办案，还要让他担责任兜后果：&ldo;照理说，得先缉拿凶手李元文。凶手拿到，一命抵一命，这案算结，顶多您跟着劳神。闹心的是，现而今中华民国实则跟东周列国差不多，万一凶手逃到咱缉拿不到的地界儿，这事就得您老人家兜一半。&rdo;

古典同意：&ldo;别的撂下先拿人。我有把握，这小子跑不到天边去。&rdo;

王警长说：&ldo;我们查过了，据火车站说，他买的天津车票，是往北跑的。他要是窝在天津还算好办，就怕闯了关东。关东如今叫满洲，要是出了山海关，咱就没辙了。&rdo;

古典着急地说：&ldo;那就麻烦兄弟赶紧下卫到天津。&rdo;接着，让老刘头去上房拿来一封银元，&ldo;他到天津必到古联升，去小民胞弟那儿，有劳兄弟们麻利着上路。&rdo;

王警长收好银元朝外喊：&ldo;来人！&rdo;老铁答应着闪进来。王警长说：&ldo;验完尸，抬走埋了，别撂着让家眷们不安生。&rdo;老铁敬礼，&ldo;是！埋尸的人全安排好了。&rdo;

王警长站起身，继续履行公事，&ldo;古爷，公事到这儿算一站，咱就别耽搁了，麻烦您到局子接着下一站吧。&rdo;古典知道，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，整整衣衫恢复常态，&ldo;那就走吧！&rdo;古老爷就是古老爷，人死架子不能倒，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，到嘛时候决不丢人现眼失身份。

罗氏闻讯要把老爷带倒县里去，披头散发地从上房闯出来，跪在地上抱着古典的大腿不撒手，&ldo;老爷呀，你一辈子行善没做缺德事呀，呆在屋里怎么大祸从天降啊！&rdo;

古典镇定自若，把夫人拽起来，&ldo;嚎丧半天尽是没用的，王警长公事公办，我正好顺便进城串串亲看看朋友。甭害怕，老实在家呆着，回头打发人给我送点零钱去，我不能攥俩拳头走亲访友。&rdo;罗氏出身名门，加上这些年古典的耳濡目染，遇事终究不同于小家女子，老爷一说，罗氏会意地点点头不哭了，&ldo;老爷呀，你可千万保重啊，你放心吧，我会把家里的事料理好的。&rdo;回屋给老爷取了件体面衣裳，一直送到大门口。

公母俩临别互相嘱咐的话，听着都是常理之言，里面藏的话外音外人未必听得懂。古典是说，光哭有嘛用，听我跟你交待正格的：这个王警长是个生瓜蛋子，不能在这儿跟他嚼戗。到县里边怕嘛了，谁不认识我古老爷？你在家安排人使些银子，人不是我杀的，谁能把我怎么样？罗氏&ldo;会意地点点头&rdo;意思是说，听懂你的意思啦，嘱咐的这些事一准儿照办无误，你就把心搁到肚子里面放心去吧。于是，古典古大老爷放心地去了。

古典万万没有想到，事情并非如他想象的那么简单，跟着警察们逶迤来到县城，没有缓气便接受问话，没有给他&ldo;走亲访友&rdo;的时间。问话类似堂审，一间空旷的砖坯房，明柁明梁明立柱，跟古宅的牲口棚近似。与牲口棚不同的，房间内没有牲口，左右站着几位警察。也没有投牲口料的马槽，靠房间的一头有张白茬长条桌子，长条桌子后头摆着长条椅子。长条桌子迎面丈许，突出的放着一尊显然经过加工的老树根，没有树皮，截面很光滑，大约上面承载过无数人的屁股，日久天长把截面的年轮都蹭模糊了。来到警局古典被直接领到这里，起先他不肯坐，因为找不到合适的位置安置尊臀。然而，终究年纪大了，又步行了整整八里地，确乎需要落坐休憩，根据&ldo;到嘛时候说嘛话&rdo;、&ldo;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&rdo;、&ldo;好汉不吃眼前亏&rdo;诸多格言的提示，还是自觉地坐在树桩上了。

屁股刚接触到树桩的截面，王警长面带歉意进来了，&ldo;古爷，警局不比您老的大宅院排场，实在太寒酸了。咱们抓紧吧，完事您老也好安歇，咱们弟兄还得接着为您老人家效劳呢。&rdo;古典深明大义地问：&ldo;不知王警长还要老朽提供哪些干证？&rdo;大概王警长出于对古典的尊重没有坐下，有个师爷做派的老警察，掌着文房四宝坐在长条椅子上。王警长示意老警察，&ldo;记！&rdo;便开始了短促的问话，主要问李元文的情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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