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快散席的时候,当初来京城见过江一执的白胡子老道抹了一把老脸,凑过来糊里糊涂的问他:&ldo;前辈,按辈分您该是我们的师叔祖,这没错吧!&rdo;
江一执醉醺醺的,看着老道点了点头。
老道看看江一执,看看顾方许,一脸迟疑的说道:&ldo;这位顾先生既然的爱人,那按辈分我们该怎么称呼他?
哈?
江一执伸手抓了抓额头,师叔祖母?不对,师叔祖公?
……
江一执看着一副噎住了的样子的顾方许,一脸纠结。
顾方许看了一眼一脸褶子,年龄比自己爷爷还大的老道,突然觉得一阵心塞。眼皮子一垂,替江一执解了围:&ldo;叫顾先生就挺好,不必拘泥于这些礼数。&rdo;
江一执呆呆的点了点头:&ldo;我也绕糊涂了,听媳……方许的,总没错。&rdo;
他好不容易才把舌头捋直了。
关于称呼的事情,就这么被顾方许拍板决定了。
酒宴过后,顾方许把人扶到太元门早就安排好了的房间里。
推开门,满屋子的书卷味,江一执深吸了一口气,熟悉的味道。
他踉跄着转过身,一把将正回身关门的顾方许压在门框上。
他咧着嘴,双手搂着顾方许的腰肢,嘴里变换着好几个音调:&ldo;方许,媳妇儿~&rdo;
顾方许好不容易站稳了身体,看着埋在自己脖颈里的脑袋,又听着江一执近似撒娇的腔调,突然有些忍俊不禁。
他什么时候见过江一执这幅样子!
他忍不住的抽出手来摸了摸身上人的发顶,轻声说道:&ldo;这么高兴!&rdo;
江一执含糊的说道:&ldo;高兴,怎么不高兴,高兴……&rdo;
说着说着,顾方许只感觉到自己靠近锁骨的位置湿了一片。
江一执耸着肩膀,哭了。
顾方许捧起江一执的脸,对上他红通通的眼眶,像极了焉坏儿了的大白菜,他捏起袖子给江一执擦拭眼角,放缓了声音:&ldo;不是高兴吗,怎么又哭了?&rdo;
江一执忍不住的抽了抽鼻子,男儿有泪不轻弹什么的早就抛之脑后了,他哽咽着,眼泪嗒嗒的往下落,&ldo;你,你知道吗?当年为了断蒙元的国运……太元门上下八百来号人,除了不满十岁的孩子,为了全我的意气,尽皆赴死……蒙贼铁骑之下,无一生还。&rdo;
江一执稀里糊涂的说着,顾方许也就乱七八糟的听着。
江一执深吸了一口气:&ldo;多少年夜回梦转,我总记得当年残肢遍野时的情景,更记得当年我扶棺出丧时,白衣十里。七百多副棺材,足足埋了一天,漫山遍野都是坟堆,天上飘着的都是白纸……&rdo;
他终于不哭了,&ldo;我今天见着这三百多块牌位,反而觉得高兴,没有我这个孽徒,师门昌盛至今,不亏,不亏啊……&rdo;
顾方许默然,从玄虚子那句对江一执称呼的那句师叔祖的心塞中走出来,他只觉得他的小情人格外惹人心疼,他环住江一执的肩膀,就这么安安静静的抱着他。
等他抽泣够了,终于不动了,顾方许低头看趴在自己胸前的人,顿时哭笑不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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