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春桃，不早了，你也该歇息了。

&rdo;娘搀扶着春桃，将她引到床边。

安抚好儿媳妇，娘用手背擦了擦鬓边的汗水，将呆若木鸡的儿子拉拽到门外，小声交代：&ldo;以后，说话注意点，别在刺激到她。

&rdo;

&ldo;俺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，俺哪知道她喜欢听哪句话，不喜欢听哪句话?&rdo;柱子愤愤不平。

&ldo;你……&rdo;娘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
&ldo;这就是你给俺找到好媳妇!&rdo;柱子心有不平。

&ldo;你会说啊……平时要你紧着点钱，你怎么天天去赌博，去鬼混?哪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一个赌鬼?&rdo;

&ldo;哼……要不是家里没钱，俺也不会落到这份上。

&rdo;

&ldo;你这是怨俺们啰?你自己难道很成器?娘还不是想有女子给你生个一儿半女，等你老的做不动事了，还有儿女把一口吃的，你呀，好好想想吧……&rdo;

娘扔下这句话就回屋了，来到房间，发现老头子睡得雷打不动，鼾声阵阵，气不打一出来，推搡了他几下，大声道：&ldo;死老头子，你往边上睡一点。

&rdo;

老头子勉强睁开双眼，眼神疲惫，看了看，就翻了个身，继续睡觉了。

柱子娘长叹一声，吹灭了煤油灯，合衣躺下。

然而柱子看着侧躺在床上，盖着薄被子的春桃，眼神已是充满了嫌弃和厌恶。

默默换了个位置，来到她脚头，双臂一枕，回想刚才的种种，满腹心事，彻夜难眠。

晚上，春桃用脚尖蹭柱子的小腿，柱子翻了个身，也没有搭理。

十月怀胎，一朝分娩。

春桃说不生孩子，还是给柱子生了一个白白嫩嫩的小丫头，乳名妞妞。

妞妞身体健康，她说话较早，说话声脆声声的，也不结巴，比她娘可强多了，奶奶心中欢喜，顿感安慰。

只不过，有的时候，孙女还喜欢紧盯着某一个地方，一看就是半天，眼神非常专注。

问她在看什么，妞妞奶声奶气地说，墙角那边站着一个哥哥。

奶奶皱眉，问她是什么样的哥哥。

妞妞说的有鼻子有眼的，哥哥剪个锅盖头，一笑，两颗大门牙缺了一个，是个豁嘴巴。

听了这话，奶奶惊出一身冷汗，一个月前，别村的老耿头，七岁孙子强子得了天花，一家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，镇卫生院没有医治的良方，他们就东拼西凑了点钱，带孩子到省城去看病，结果最后孩子还是难逃一死。

镇卫生院还有专人过来，在村长的陪同下，给了老耿家里一笔慰问金，大半夜，去僻静的地方掩埋尸体，深挖深埋，大夫还往躺在小棺材里的尸身上倒了许多药水，说是为了防止病毒扩散，感染给别人。

那孩子自己赶集的时候见过，老耿老两口牵着买糖葫芦吃，彼此是熟人打声招呼，强子可不就是一个锅盖头，一笑，大门牙缺了一个，豁嘴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