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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一种叶子细长的柔韧的野草,农民割来,晾干,冬天塞在皮制的靰鞡(鞋)里,可以保暖,老百姓说:“东北有三宝:人参,貂皮,靰鞡草。”
起始,赵玉林尽说一些别人的事,往后才慢慢谈到他自己,他说:
“民国二十一年,山东家遭了荒旱,颗粒不收,我撇下家人奔逃关外来碰运气。
到了这边,没有证明书,落不下户,只好给老韩家吃劳金。
扛活的人指望‘一膀掀’,就是把劳金钱一起领下来,这么的,就算是微微了了的几个小钱吧,也能顶些用。
老韩家呢,却分做七八起来给。
到老秋,钱早花光,啥事没办。
到年一算账,倒欠老韩家一百元老绵羊票子,只好把一件山东带来的青布小衫子交给东家,作为抵押。
第二年,我屋里的跟老娘也从山东家赶来,带的盘费还没有花完,我就不再扛活,租种人家的地了。
谁料正赶铲草时候又摊上了劳工号,地全扔了。
我一连出了四回劳工,头趟还没回来,二趟就又派上了。
四回劳工,数牡丹江那一回蝎虎1,二十天,二十宿,没有睡觉,一天吃两顿橡子面,吃了肚子胀,连饿带冻,死的人老鼻子2啦。
王同志,”
赵玉林抬头瞅一瞅小王:“我还能回来,真算是命大。
回来那时光,妈早死了,媳妇领着小嘎3在外屯要饭,我各屯去找,一见了我,娘儿俩哭得抬不起头来。
我没有掉泪。
王同志,穷人要是遇到不痛快的事就哭鼻子,那真要淹死在泪水里了。”
1厉害。
2多。
3小男孩。
小王的眼睛湿了,停了一阵,他用别的话岔开:
“你说的那老韩家,就是韩老六家吗?”
赵玉林点头。
小王又问道:
“他家有多少地?”
“说不上。”
赵玉林回头看看后面,他一面用确青的靰鞡草把黄瓜蔓子往架子上绑,一面接着说:“在这屯,南门外那一大片平川地,全是他的,有二百来垧吧。
外屯外省的,就不详细啦。”
“韩老六这人怎么样?”
小王透过爬满了须叶的黄瓜架子瞧着赵玉林,等他的回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