由余本是想请君侯指定接替管理八方馆的官吏,没想到是这么个指令。八方馆是穆公为了招揽天下贤才而设,哪怕是中间经历过赢支被弹劾一事都不曾关停,如今只为着赢沛辞官便要将天下贤才都驱赶出去吗?由余以为自己听错了,站在原地不动。
&ldo;听不懂中原话吗?&rdo;赢罃忽然清醒过来,瞪着他,一字一字道,&ldo;孤说,关停八方馆。&rdo;
不知为何,君侯眼中更多的是悲伤,由余不再多嘴,遵旨退下。
赢罃歪坐在位子上,突然开始大笑。
这么多年,我终于摆脱你了,你也真的要离开我了。
赢罃仰着头,眼里的东西仍是没有憋住,划过眼角落在地上,大笑变成啜泣,赢罃用宽大的袖子遮住自己的脸,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嘴唇。
一个是不想留,一个是留不住。
及近午时,街市上热闹起来,马车走不动,公子弘有些心急:&ldo;都怪兄长,自己不去就算了,还偏拖着我议事,若是赶不上送沛兄可怎么办?&rdo;
公子慭问:&ldo;他有没有说何时动身?&rdo;
公子弘一拍脑袋:&ldo;都怪我糊涂,当初忘了问,若是耽误了他的行程可怎么好?&rdo;
公子慭打趣:&ldo;你就这么笃定他会在家中等你?&rdo;
公子弘很自信:&ldo;我们说好了,我要送他好东西的,他才舍不得不见我便走呢。&rdo;
公子慭不屑道:&ldo;你那些东西我都瞧不上,沛兄哪里会稀罕。&rdo;
&ldo;那是你没眼光,你等着看吧,沛兄一定会喜欢的。&rdo;公子弘抚摸着身上的小箱子,里头装着赢沛从前最喜欢的那副玉棋和玉算筹。他后来多番打听才得知,沛兄的许多东西不是送人了,而是被他拿去当了。他能做的,只是悄悄地将它们重新赎回来。
公子慭见他一副傻样,笑道:&ldo;这箱子看着怪沉的,你一定要抱着吗?&rdo;
公子弘一扬脑袋:&ldo;我就抱着了。&rdo;说罢,冲他一扬脑袋,&ldo;沛兄见了这好东西,说不定要哭呢!&rdo;
公子慭翻了个白眼,他自恋成这样,就不想正眼瞧他。
公子弘见公子慭手里拿着一个盒子,问道:&ldo;这是你送个沛兄的吗?&rdo;
&ldo;这是子觅的。&rdo;
&ldo;提起他我就来气。&rdo;公子弘咬牙道,&ldo;沛兄对他那么好,兄长叫他去办事,他果真就不来了,这个仇我替沛兄记下了。&rdo;
公子慭目光低垂,对于公子觅,他感同身受。所谓君主之道,再无兄弟,一个一个,都要理干净了,谁又能逃得掉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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